山城火锅店的一处雅间内，明裴渊看着眼前的三花聚顶锅迟迟没有下筷。
“七爷，这火锅真好吃，够味也够地道！”阿忠吃的满嘴流油。
就连一向不重口腹之欲的老毒物，也忍不住夸道：“这火锅跟醉江楼一个味，但花样却比醉江楼多。”
“七爷，这山城火锅一定是偷了咱们醉江楼的配方，不然不可能做的那么地道。”阿忠直接就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去查一查。”明裴渊心中有个猜测，或许这山城火锅，跟白云先生最新的书稿，都是一个来路。
阿忠听到吩咐，立刻就去使唤人调查，交代完自家摄政王的吩咐后，很快又坐回来继续吃火锅。
阿忠跟老毒物倒是吃的开心，但明裴渊却根本吃不下。
很快，就有暗卫来报，但并不是山城火锅的消息，而是曌王妃的消息：“曌王亲自跳下湖寻找曌王妃，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明裴渊听完点了点头：“那就不用插手曌王妃的事了。”
阿忠有些不解：“七爷，曌王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良久，明裴渊才淡淡回了句：“位高权重之人的爱，就算有真心，又能有几分真心在。”
阿忠似有些不解，但老毒物算是听明白了，自家摄政王怕是在自嘲。
“提供白云先生书稿的那位纪先生，弄清楚他的身份来路了没？”明裴渊看向前来汇报消息的暗卫。
他此次冒险来辽州，就是为了纪先生，不管是在揽月楼撒诗的纪先生，还是提供白云先生书稿的纪先生。
这两位纪先生，他都要找到。
暗卫有些支支吾吾：“七爷，这位纪先生特别神秘，虽然四海书肆的好几个伙计也见过，但没一个记得他的长相。”
在明裴渊压迫的眼神下，暗卫继续道：“只有四海书肆的掌柜记得纪先生什么样，但就算被逼供，他也没有吐露半点消息。”
“后来他被沈家的暗卫救走后，再想抓他就有点难度了。”暗卫汇报完，便将头埋的老低。
“除了掌柜的，纪先生就没有再跟任何人接触过？不可能吧？”明裴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恨不得亲自出马。
“沈家如今的当家人也见过纪先生，但他身边的暗卫很多，属下担心动静太大，会影响到咱们在辽州的据点。”暗卫并不是推脱，沈家也不是吃素的。
“听说沈家这一代的家主体弱多病，到哪都要人伺候着，你们难道就没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明裴渊说话时虽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暗卫却听得心惊胆战：“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谁都知道，自从夫人去世后，主子便越发残忍嗜血，就连亲生母亲都被他软禁了。
阿忠冲暗卫挥挥手，然后亲自给自家主子倒了杯茶：“七爷，您消消气，要不属下亲自跑一趟。”
“也好，这件事就你来办。”明裴渊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阿忠并不是嘴上说说的，他是真的想替自家主子分忧，立刻放下筷子就飞身出去。
老怪物已经差不多吃饱了，便伸出手对明裴渊说：“七爷，要不让老夫再瞧瞧那对同生蛊。”
明裴渊没有拒绝，示意老毒物请便。
老毒物跟在他身边多年，明面上是属下，但实际上更像一位守护在侧的长辈。
“奇怪……”老毒物神色有些疑惑的摇摇头，“这对同生蛊再次沉睡过去了。”
他还以为，昨日同生蛊苏醒后，会活跃一段时间，却不曾想这么快就再次沉睡过去。
明裴渊反倒是有些小小的失望，昨日同生蛊在他体内有反应，让他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念念的喜怒哀乐。
老毒物有些欲言又止，明裴渊自然能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的拒绝：“这对同生蛊，是我与念念最后的一点连接。”
“不是还有小公子嘛？”老毒物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嘴，再也不敢提取蛊虫之事。
明裴渊神色未变，眼中没什么情绪。
只可惜，藏在桌下的手却紧握成拳，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老毒物知道自己踩到了雷区，赶忙找借口出去，说是去辽州城的药铺逛逛。
等雅间只剩下明裴渊一人后，他才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一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宣纸。
他小心翼翼将宣纸展开，上面写了有十几首诗词，每首诗都称得上绝世之作。
当年，念念临死前将这张纸交给他，还嘱咐她死后，一定要将纸上的诗词誊抄数千份，然后夜黑风高撒诗。
这张纸虽然在明裴渊手里，但念念却并不是交给他的，而是交给他易容成的另一人。
也就是明裴渊此刻的易容装扮，念念还给取了个绰号，一直喊大胡子。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没了原先记忆后的念念，见到明裴渊这副打扮后，都不约而同喊他大胡子。
但明裴渊没有按照念念说的来做，不仅仅是撒诗这件事，还有她要求的其他事，他都没有做到。
就比如，她说：“大胡子，我梦见自己躺在水晶棺中，想来我大限将至了，你之后能不能想办法将我的尸体偷走。”
“大胡子，我死后不想躺在潮湿的地底下，你能把我火化吗，然后将骨灰扬到江河里，让河水带我去到更远的地方吗？”
“如果偷不走的话，大胡子，你能把这地方一把火烧了吗？”
作为大胡子的明裴渊，答应了念念的所有要求。
可当念念真的离开后，明裴渊最终还是没舍得将心爱之人挫骨扬灰。
他将她葬在了山巅上。
就算不能随波逐流，高高的山巅也能让她看到远方的美景。
或许是天意弄人，一年前，那处山巅发生崩塌。
明裴渊几乎命人把山都移平了，也未曾找到她的骸骨。
终究是……没有留下她的任何东西。
除了曾经种在她身体里的同生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