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雁门关见了他一面后。

    苑鸳便随师父闫震去了座不知名的老林子学艺。

    但与其说是学艺，不如说是遭罪。

    那年只有十一岁的她，便要在冰天雪地的情况下，拿着与她身高差不多的大斧去山里砍伐比她身子还要粗壮的大叔。

    如果达不到闫震的要求，回来后，她连饭都没得吃。

    也是天赋使然，在她十二岁时，她便不再拿大斧伐树。

    闫震给了她一把大砍刀，让其去深山里独自生存一月。

    那一月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甚至直到今天，她都不愿意回想那一月她做了什么。

    只是经历那一个月之后，让她明白了生命有多脆弱，自己的性命有多珍贵。

    再次与闫震习武时，闫震明显发现，她的出招以及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闫震除了露出欣慰的笑之外，什么都没有表露。

    等到她十三岁时，闫震就将她带到了一个地方。

    哪里有很多跟她同龄的孩子，也有许多与闫震同样的师父。

    他们将这些孩子三三两两的分开关进共一个房间。

    先前几天，连饭都不给他们。

    直到后来，才有人送水给他们喝。

    同时，送水那人给他们下达了一个命令，只有能活着出来的，才能获得食物何水。

    为了生存，为了食物，房间内的几个半大孩子，用牙齿撕咬对方，用稚嫩的拳头捶打对方。

    他们已经不再想别的，他们只想置对方于死地。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食物，才能活下去。

    在哪里，人类的生无论退化了。

    在哪里，他们不再是人，完全变成了没有感情的野兽。

    在哪里，他们所有人都只想着生存，所谓人性道德全然不在。

    苑鸳赢了，那是她第一次杀人，杀掉了与自己同龄的半大孩子。

    但这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死在她的手上。

    到最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反正她是一直都或者。

    在这期间，闫震会来看她，会教她一些搏杀技巧，会教她读书写字。

    直到她十五岁时，她才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那时的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见到太阳是什么时候。

    那时的她，眼神里也没了原来的怯懦，只有宛如百米深潭的平静。

    闫震丢给了她一封信，并告诉她，只要杀掉书信上写着的人，她就彻底自由了。

    苑鸳没犹豫，直接拿着书信找到了对方，干净利落的切下了对方的头颅。

    只是她当时还不知道，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突利可汗。

    而发布这任务的人是谁，就无需再赘述了。

    只说她从那日开始，就得了自由之身。

    得了自由之身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到长安城看他。

    那时的他，刚刚从漠北回来，正是风光时。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他的功绩。

    她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更加自卑。

    心中无线纠结，到底要不要与他见面。

    后来，她杀了当年打死母亲的人，也就是郧国公府那个叫程彪的厨子。

    之后，听说他要去扬州，她也跟了上来。

    在这路上，还顺手救了一伙被贼人围困的游侠。

    然后就在城中，看见了他那举世无双的表演。

    她很高兴。

    很高兴，今日他能有这番成就。

    很高兴，今日他能这般英武绝伦。

    再后来，她听说了江湖上的暗花之事。

    有人当着她的面想要李承乾的命，那可真是再做春秋大梦。

    只要是听说谁是接了暗花过来刺杀李承乾的。

    她都不会放过，不管对方是老是少是男是女，皆斩！

    只要她在，李承乾就不会死。

    只要她在，就没人能越过她去要李承乾的命。

    苑鸳收起玉佩，将其小心翼翼的挂在腰间，随后提起佩剑，走出了房门。

    ……

    折冲府。

    回到屋内。

    李承乾本打算去看会书。

    只不过，现在他可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了。

    有一些想法，进入脑海后，就再无法停止。

    有一些人儿，一旦想起后，就再无法忘却。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傻丫头的模样。

    开始见她时，她胆怯的就跟一只小猫一样。

    第二次见她时，她委屈的就跟谁抢了她的钱一样。

    待到第三次见她时，她又是那样的坚强……

    李承乾很想知道。

    这丫头在干嘛，她究竟是去了哪里……

    当然，他也很想再见这丫头一面。

    想到此处，李承乾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就怕有些缘分只有一面，待到这一面之缘用完了，就再没机会见面了……”

    “嗯？”

    “你在说什么呢？”

    也就在这时，卢婉洁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承乾的思绪也在此刻回到身体。

    他慌忙起身，宛如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儿一样，干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故人罢了。”

    “故人？”

    卢婉洁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李承乾一眼。

    见状，李承乾有些尴尬。

    他总不能与自己未婚妻说苑鸳的事儿吧？

    那样不被她误会才怪呢。

    虽说，这时代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卢婉洁也不会因此骂自己渣男什么的。

    但光他自己良心那一关，他自己都过不去。

    “先不说这个，先不说这个……”

    李承乾挠了挠头，赶忙岔开话题：“话说，你来找我是有事儿吗？”

    “呀，都怪你，我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卢婉洁慌忙跑出书房。

    在李承乾不解的目光当中，领着一位颇为俊秀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人李承乾也不陌生，正是卢婉洁那位堂哥卢庆汉。

    “草民，拜见殿下。”

    相比于第一次见面，这一次卢庆汉的态度明显比上一次还要恭敬。

    旁的不为，只因他这次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苏州卢家了，而是整个卢氏。

    毕竟推荐他来为李承乾管理钱庄的人，可是卢家家主卢青呀，他又怎能不小心翼翼呢？

    见他那拘谨的模样，李承乾胡乱的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就别跟我客气了。”

    说完这话，他还不忘看一眼卢婉洁。

    果真，正如他料想那般，卢婉洁脸色瞬间红了起来，而且眼神还略带幽怨。

    听见这两道提示音，李承乾的嘴角微微挑起。

    果然，赚自己老婆的积分，才是最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