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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又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吴中便和陈汝信离去,两人本欲骑马出游又恐太过招摇,便弃了这念头决定步行晃悠到哪儿便是哪儿。
大太监来武昌已不是什么秘密,不光官场的人尽知,便是三教九流普通老百姓都知晓,为此免不了有来投帖拜见的,告状喊冤的,以及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当然也不乏其他有心人,所以即便这大阴天的总兵府外依然很热闹的。
然而,不管你抱着其他想法还是来看热闹的都要在街口之外,也就是距离总兵府百步之外。
总兵府周边百步之内街区戒严,不得随意靠近。
陈汝信手握一把油伞,吴中则头戴斗笠,在他看来大老爷们撑伞太娘们唧唧了。
两人并肩说着话朝街外走去,旁边住户门前零零散散蹲着几个人,看上去是这里的住户在门外瞧热闹,可吴中一眼就看破这些人其实都是锦衣卫的暗探,心里头不由的感慨,自从知晓“神策”之后,大太监的安保愈发森严了,不说武胜门有数千兵马待命,随时就能杀个几进几出,就是总兵府外的街头和胡同口都有数百守兵把守,严禁闲杂人等靠近,更不论总兵府门外况韧的近百亲卫了,而这暗地里头更不知安排了多少人。
神策,吴中眯眼抬头看了看天,嘀咕一句,草他么的黄富贵。
陈汝信听了,忍不住问道:“吴哥,那黄富贵的武技当真如李道长说的那么邪门?”
吴中一怔,随即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假如你觉得邪门,那说明对方的武技高了你几个层次,说白了就是不在一个境界内”。
陈汝信没想到吴中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不好意思挠挠头:“吴哥,您意思就是说俺远不及他呗”。
“那倒不尽然,你叔和你师伯都是当今天下宗师级的武技高手,你勤奋又有天赋,将来成就必然青出于蓝,只是如今火候不到罢了,若对上那黄老邪,哦不,黄富贵,眼下或许稍有不及,若再等个三五年,杀他不过割草罢了,至于那牛鼻子,他所学甚杂,虽精旁门左道但武技却泛泛,自保有余攻敌却是不足,除非他能练出青衣那种道家罡气,否则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吴中看着陈汝信,眼中尽是欣赏,这让陈汝信激动不已,毕竟能得吴中这种高手的欣赏和赞赏那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那掌柜的能干过他么?”陈汝信的忍不住的问道,毕竟常宇是他的偶像之一啊。
草,吴中呸了一口:“若论拳脚或许能同那黄老邪打个平手,但若动刀子论生死,五十招内他就挂了”。
“啊,这黄老邪这般猛”陈汝信直咂嘴,两人不知不觉中就给黄富贵起了个外号。
“猛个屁!”吴中又啐了一口,一脸不屑道:“咱衙门里至少五个人能弄死他”。
“吴大哥是其一,俺叔和师伯也能行,乔师叔也可以,剩下的……夜魔和青衣?”陈汝信猜测着,吴中却摇摇头:“鉴于你师伯的体格和乔三秀经验能败其未必能杀了他,素净豁出命能和他打个玉石俱焚,青衣依仗一身真气能立不败之地,论武技未必能杀他”。
那……陈汝信听了直挠头,突然想到一人:“王征南?”
吴中点点头:“武技和实战经验,王征南都是正巅峰时”说着看了陈汝信一眼:“他将来是你哥俩的要翻越的一座大山”。
陈汝信笑了笑,又问道:“还缺一人呢,剩下那个总不会是宋洛书兄妹里头的吧,又或春公公旁边那几个没甚么名头的高手?”
“你切记,名头不大不代表实力不高”吴中脸色郑重:“这世间沽名钓誉的人多了去了,自然也有一身本事却不喜张扬的人,这江湖之大能人辈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春公公身边那几个人,俺也曾和他们切磋过,实打实的超一流高手,距离宗师境不过一步罢了,有的实力其实已进宗师境,他们对上黄老邪也是五五之分,也不排除能杀了那厮的”。
陈汝信咂舌:“怪不得王征南总说春公公才是深藏不露呢”。
吴中笑了:“要么说他眼力厉害的很呢,春公公这年余一直在招兵买马,手下网罗的高手如云其中不乏江湖顶尖好手”。
“吴哥你还没说呢,那剩下的一人是谁?”陈汝信岔开话题,吴中嘴角一勾:“姬际可!”
“啊,姬统领,他不是……”陈汝信非常的意外。
“他是武将,但也是一个武技大高手,论实力,论实战你叔和你师伯及乔三秀都稍逊他,整个衙门也就老子能硬抗他了”吴中一脸傲然中还夹杂一丝嘚瑟。
“好家伙,俺倒是知道姬统领是个大高手,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罢了”。
“那是你少见他动手而已”吴中叹口气:“俺曾亲眼所见他在战场上厮杀,怎么说呢,老子肚子里没墨水不会像掌柜的那样整词,只能说,草!真他么的过瘾!”
陈汝信哈哈大笑:“有机会的话得多和姬统领讨教一下,看看有多过瘾”
吴中一本正经道:“真不是给你扯淡,姬际可的枪法当世无匹,那真的是枪若游龙,五步一杀,纵是万军之中亦可所向披靡取敌将首级如囊中取物般,往时听说书的讲古时那些大将如何骁勇,总感觉是扯淡,直见了姬际可方知不虚也……”
额……陈汝信目瞪口呆:“吴大哥,您还说不会整词?您这整的还少啊,都整的的俺浑身起鸡皮疙瘩了”陈汝信夸张的抖了一下,吴中倒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嘿,你嫂子总说俺太粗鲁没学识,让俺识字读书,将来也能派个用处,嘿嘿……”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街口,朝鼓楼方向走去,路上行人倒也不少知识步履匆匆,毕竟天已经飘毛毛雨了。
“咱们练武之人,要的是血性,至于识字么,嗨,会写自个名儿就行了,又不去考状元看那么多书干嘛,李道长说了,读书多了,骨头就软了”陈汝信不以为然,吴中瞥了一眼:“牛鼻子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终究还是扯犊子,你瞧李岩的骨头软么,满朝文武谁敢这么说,他现在跺一下脚暗中不知道多少人哆嗦呢”。
“他不一样,他是武将……咦,”陈汝信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朝吴中身边靠了靠:“吴哥,您不会是想……”
吴中笑了笑:“想了又怎样,不行啊”。
不会吧,陈汝信一脸惊讶:“吴哥,说实在的,您可是咱们衙门里最让人眼红最让人羡慕又钦佩的亲侍啊”说着看了吴中腰间挂着的那把红缨宝刀:“皇上御赐带刀舍人,锦衣卫和东厂唯一一个可以带刀进宫的人啊,怎么突然想不通要去……”
吴中嘿嘿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年轻人,你现在还太年轻了,等你和俺一样娶了亲有了孩子之后想法就会改变的,不能光想着一人自在,要想的东西很多呀”。
陈汝信若有所思:“吴哥,你是要给俺那大侄子拼一番家业?”
吴中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趁年轻多拼搏,俺年轻时浑浑噩噩在江湖上虚度时光,现在想来都后悔的很呀……”
“吴哥你那可不是虚度时光,实打实的在江湖上闯下了刀圣之名啊”陈汝信打断他:“俺师伯就特别的佩服你”说着叹口气:“俺这人没多大闯劲,就想着在掌柜的身边做个亲侍就挺好,倒是俺弟弟也有吴哥你这般心思”。
吴中淡淡一笑:“人各有志,有梦想就去努力实现,还是那句话趁年轻搏一搏,但也不要误了成家,老祖宗都说了成家立业,这成家就是在立业前头,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早早把亲取了有了后,也再无后顾之忧才能专注立”。
陈汝信脸上一红:“没人看的上俺啊”。
呸,吴中差点吐了他一脸吐沫:“在老子面前卖什么乖,不说你兄弟一表人才,便是这一身本事还有身份地位,若是说亲,媒人都能把东厂门槛踏破了,咱不说娶个公主郡主什么的,从北京到南京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咱那个配不上了”。
见陈汝信还是大脸红不说话,吴中又忍不住骂道:“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兄弟俩都喜欢莲心,怎么着,担心为此兄弟不和?还有那莲心什么意思,喜欢你俩谁啊?”
一听这话茬,陈汝信就愁眉苦脸加叹气了:“倒非是怕伤了兄弟和气,实则也摸不透莲心的心思,她好像懵懂不知,又好像是故意如此,而且俺感觉她好像对王征南有意思”。
草,吴中听了忍不住骂了句:“王征南这小子果真深藏不露啊,他才来几天,他才和莲心打过几次照面,妈的,没想到这小子很有老子当年风范啊”说着瞥了一眼陈汝信:“怪不得一听到王征南你就打岔,原来如此”。
咳,陈汝信叹气不语。
吴中斜眼撇嘴:“若老子是莲心也喜欢那王征南,成熟内敛又有本事,有本事的男人就特别有魅力就像老子一样,当时也把你嫂子迷的不要不要的”。
“行了,吴哥,别再撒盐了”陈汝信苦笑:“莲心的心思谁也摸不透,她心里头念着谁那也是她的选择,主要还是她师傅,好像并不想让她过早谈儿女之情”。
夜魔?吴中一怔,随即摇头叹气,举手拍了拍陈汝信的肩头:“若别的事,你一声招呼,上刀山下火海哥哥都帮你,这事,真的爱莫能助啊!”
不会吧,陈汝信一脸哀求:“吴哥,您可是咱衙门这个”,说着伸出大拇指:“那夜魔虽孤傲的很,但也得……”
“别别别,可别给老子戴高帽子,那夜魔,连掌柜的都惧他三分,你别拉俺下水俺惹不起,这事哥真帮不了你,还是找你叔去吧,对了,找你师伯,夜魔对你师伯还是比较敬重的”。
陈汝信顿时一脸丧气,双手一摊:“随缘吧,倒是俺叔确实也提过要俺娶亲的事,保不齐那天就给俺说了亲”。
吴中又拍了拍他肩膀:“听哥一句劝,早点成家留后,然后趁年轻闯一番事业”说着一声长叹:“你哥俩也是赶上好时候了,不像我,当初除了闯江湖也别无去路,甚至都差点落草为寇,最终为了生计还干起了杀人勾当,说白了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而今汝等却大不同,在掌柜这种良帅麾下,大有可为”。
随缘吧,陈汝信心情有些低落,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其实可以理解,小青年初涉情感遇到了阻碍受到了些打击,就觉得生活没了色彩。
出来溜达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走,哥带你去整两口,一醉解千愁,醒来啥事都没了,吴中揽过他肩头,陈汝信这才挤出点笑意:“俺若是喝醉了,吴哥不会把俺给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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