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祯国左手搓弄着眉毛,眼睛凝视着这两具尸体,脑门又开始出现胀痛的感觉。
在法医来之前他不能挪动尸体,但是从目前尸体的状态看,尸体周围没有向外流淌的血迹,尸体自身也不见明显搏斗的痕迹,而且尸体脖颈处也未发现勒痕或者掐痕。
除了投毒,不可能再有别的方法了。
而且和张雷被杀一案如出一辙,这百分之百是熟人作案。
凶手许是从外地来到清源村六组曲文忠家拜访,曲文忠夫妇二人打开院门见到凶手后喜出望外,将凶手请进家中。
曲文忠和凶手在院子里相谈甚欢,期间还不时给月季花浇水,隋淑芬则在厨房准备饭菜。
饭菜做好以后,隋淑芬呼唤二人进屋吃饭。
凶手在饭桌上将提前准备的毒药偷偷掺进斟满的药酒里,曲文忠夫妇高兴之余将毒酒一饮而尽,双双惨死于家中。
等到曲文忠夫妇二人气绝身亡,凶手将自己使用的碗筷和带来的毒酒收走,同时用毒药将土狗毒死后方才离开。
徐祯国走出屋子,接着又重新回到房间内。
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曲文忠夫妇没有理由做这一桌子菜,虽然没有见到额外的碗筷,但是存在第三人的事实应该毋庸置疑。
可是这个所谓的“第三人”,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前来拜访的凶手会不会是从右江市来的?
杀害曲文忠夫妇的凶手和杀害张雷的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凶手杀害曲文忠夫妇的理由又是什么?
徐祯国脑海中跳出了无数的问题,其中令他最为疑惑的,就是失踪案和两起凶杀案这三者之间是否有某种必然的联系。
如果失踪案也是命案的话,那这三起案件从动机上看仍不是很明确,可是多名死者的关系人却直接指向了同一个人——
凶手是曲亚楠吗?
徐祯国的脑海中再次闪现出这个女人的身影,但他旋即又将其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李连波和张云浩的失踪案她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张雷在龙首山被杀她也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包括曲文忠夫妇被杀时,曲亚楠或许也一样拥有不在场证明。
如果曲文忠夫妇的死亡时间是在前天,那一天正好发生了张雷被杀一案,曲亚楠毫无疑问是在右江市,而她一整天都在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
如果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徐祯国和何礼也在当天到曲亚楠家拜访过,曲亚楠不可能同时出现在龙源市方山县的清源村。
三起案件曲亚楠都有在不在场证明,这或许很难说是一种巧合。
可是事实却是如此,难以辩驳。
不过如果失踪只是偶发的个案,两起命案之间是否会有关联,还是说两起命案也只是单独的个案呢?
这个恐怕就需要法医给出具体的死亡时间后,才能再做判断了。
曲家的院子不大,林威和何礼出去没多久就返回到房间中,将检查的情况向徐祯国做了汇报。
他们对曲文忠夫妇的二层小楼和院子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在被毒死的土狗身后找到了一个透明塑料袋。
林威手握塑料袋说道:“徐哥,我们在屋里屋外还有隔壁院子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只发现了这么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面好像有一点点白色的固体粉末。”
“曲亚楠家进去了吗?”
“没有,曲亚楠家的房门外有一把锁头。”林威将手中的塑料袋交给徐祯国:“我担心这袋子里面可能是凶手投毒时所用的毒药,所以没敢打开袋子。”
徐祯国拿起塑料袋瞅了眼,还真发现了林威所说的白色粉末,只不过剩余的剂量很少,只能放置在阳光下,才能看清一二。
可单从外观上看,徐祯国也说不好里面的粉末到底是什么。
他只好将袋子握成团状,先放置了起来。
“曲亚楠家的锁头是怎么回事?”徐祯国问道。
何礼喘着粗气回答道,“东侧李东和曲亚楠家的院门被一个很大的贴枷锁锁住,透过门缝看到他们家的房门上也挂着一把锁头。至于原先的大门,很早以前就用水泥封死了。”
“另外曲文忠夫妇一二楼的的房间我们也都查看过,贵重物品和存折应该都没有丢失。”林威补充道,“凶手似乎不是为了谋财害命。”
何礼心想,哪个杀人犯会这么傻,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图财害命的勾当。
“老徐,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何礼问道。
徐祯国缓步走出房间,他看到杨昌林正站在院子中央。
“我们先什么都不要动,也不要声张,保护好现场,等当地警察来了再说。”
徐祯国走到杨昌林身边,待他打完电话后,将手机通讯录递到杨昌林面前,上面是曲亚楠的联络方式。
“麻烦您再通知一下死者的家属吧。”
……
五十分钟后,一队身穿短袖警衬的警察匆匆赶到村子里。
其中领头的是方山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名叫蔡学成。
蔡学成来之前,正带着专案组的侦查员们,在距清源村四十公里外的陆岩市调查清源金矿的白骨案。
接到杨昌林的电话后,蔡学成便像炸了锅似的,立即带着手下二十余个民警赶赴清源村。
他一路上都忐忑不定,求爷爷告奶奶,心说这案子可千万别和白骨案纠缠在一起。
蔡学成一到达清源村六组,远远瞧见杨昌林正和三位陌生人并排蹲在了门口。
他快步走到杨昌林身前问道:“杨书记,你怎么不在里面等着啊,万一有人进去可怎么办?”
杨昌林抬起头用手比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又悄声说道:“除了我们还没人知道呢!”
蔡学成急不可耐地问道:“我的大书记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带我进去看看!”
蔡学成并未理会徐祯国三人,他一把拉起杨昌林就冲进院子里。
在进到房间的路上,蔡学成同样注意到了被毒死的土狗,两排月季花,门上的春联,丰盛的菜肴和已经早已没有了气息的曲文忠夫妇二人。
曲文忠趴坐在餐桌上,整个面部都埋在了桌面里。
隋淑芬则蜷缩着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她的面目狰狞,许是在临死前承受了万般种痛苦。
然而乍一看,夫妇二人没有明显的外伤。
见此情此景,蔡学成很快有了谱。
应该是毒杀。
蔡学成和徐祯国的判断判断完全一致。
虽然夫妇二人的死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但比起矿坑里挖出的六具白骨,其震撼程度还是差了一截。
蔡学成在冷清的房间里大声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立即使其他人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不论现场多么惨烈,该做的工作可绝对不能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