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礼从后座瞥见徐祯国的手机来电,他知道李政军的回电一定是关于高速监控的问题,心情忽然变得忐忑不安。
徐祯国拿起手机说道:“老李啊,这么快就有信啦?”
“有消息当然得快点告诉你!你都快成我领导了,不管有事没事天天给我打电话!”
徐祯国哈哈地乐着:“快点快点,到底是什么消息?”
“我按照你的要求把高速监控都筛查了一遍,很遗憾,没有发现超速行驶的汽车。”
“一辆也没有?”徐祯国又问道,“没有悬挂牌照或者悬挂假牌照的汽车有吗?”
“没有,都没有,无论是超速拍照还是区间测速都没有发现超速的汽车,交通绝对井然有序。”
徐祯国和李政军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题后挂掉了电话,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何礼。
李政军的话可以说将何礼的推断彻底否定,凶手不可能在右江市的龙首山杀死张雷后,又赶到龙源市的清源村毒杀曲文忠夫妇。
莫非这是两起个案吗?
何礼皱紧了眉头。
可是两起命案都发生在同一天,被杀的死者之间也有相同的关系人,如果两起命案是毫无关系的个案,那也太巧了吧。
“既然如此,那我认为凶手可能不只一人。”何礼思考后说道,“凶手实际上有两人,其中一人负责杀害张雷,而另一人则负责毒杀曲文忠夫妇。两人约好杀人的时间,在同一天一起实施犯罪,这样一来就会打乱我们的侦查思路,使我们顾此失彼,无法自圆其说。”
林威开着车问道:“那凶手都是谁?”
“那还用说嘛,凶手就是李连波和张云浩!他们利用密室金蝉脱壳,使警方无法跟踪到他们的轨迹,之后便设计将张雷和曲文忠夫妇杀害!”
“动机呢?”
“动机嘛……”何礼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更为合理的解释,于是只好说道,“先想办法找到他俩,找到以后一审便知了!”
林威摇了摇头:“我看啊,这是你为了自圆其说才临时想出的解释。按你这样说,咱们又得回到最初的起点了。这俩孩子现在没有任何的轨迹信息,想要找到他俩,必须要将密室的问题破解掉。再者,你只是假设了二人以上犯罪的可能性,便将李连波和张云浩直接嵌套进入,未免有些儿戏了。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刚上高中,虽然张云浩有些不太着调,可连续杀害三人这样的行为,不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
徐祯国也回头对何礼说道:“你这个人啊,真的是东一头西一头的,刚才在清源村还说那个叫赵晨生的人是凶手,现在又变成李连波和张云浩合伙杀人,一点主见都没有。”
何礼反驳道:“你们可错了,这恰恰说明我很有主见。凶手为什么一直在变?因为随着我们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嫌疑人也是一直在变换的,每一次变更嫌疑人就说明我们距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那现在呢?你认为凶手还是李连波和张云浩?”徐祯国问道。
何礼挠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现在我认为凶手也许应该是赵德全、赵晨生父子!”
徐祯国无可奈何地笑着,何礼的怀疑对象就跟翻书似的,说变就变。
“为什么你对这个叫赵晨生的人耿耿于怀呢?”
“赵晨生是清源村的村民,弄到剧毒的氰化物应该不是难事,而且他的年龄和曲亚楠相仿,在右江市购买的住房又和曲亚楠紧挨着,这些难道是纯粹的巧合吗?最重要的是,曲文忠夫妇被害当天,赵晨生到过清源村探望他的爷爷赵贵,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何礼越说语速越快:“在张雷被杀当日,赵德全也是见证人之一,而且赵德全和张雷关系很好。老徐你之前曾说张雷被杀是熟人作案,赵德全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张雷的熟人之一?他有没有杀害张雷的可能性呢?”
徐祯国眉毛轻轻一抬,他发现何礼的怀疑有理有据,与之前的说辞已经大不相同。
“也就是说你已经排除了两起命案是同一凶手的可能了?”
“除非凶手开直升飞机去毒杀曲文忠夫妇,否则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真的来不及吗?
徐祯国默默地点燃一支香烟。
刨除死者之间模棱两可的关系,两起命案暂时看起来没有丝毫关联。
可是直觉却告诉徐祯国这应该是一起系列杀人案,而且两起命案的涉案人员也与最先调查的失踪案有着紧密的联系。
目前看来,三起案件最明显的交汇点就是曲亚楠,可是曲亚楠的不在场证明根本无法驳倒,从作案动机上看,曲亚楠怎么都不像是杀人凶手。
可是“不像”就一定“不是”吗?
徐祯国在曲亚楠的问题上仍打着一个硕大的问号。
至于合伙杀人的问题,徐祯国也不止一次冒出过这种想法。
“合伙杀人是有可能的,不过……”徐祯国在林威的提醒下弹掉手上的烟灰,“我们常说的共同犯罪,实际上指的是两人或两人以上共同实施的同一犯罪行为。而你所谓的不在同一场合实施的共同犯罪,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何礼不解地问道:“那你怎么认为的?”
“两起命案在时间上有明显的冲突,死亡时间都是法医尸检后给出的,凶手想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小。不是两个人分头作案的话,似乎根本无法解释。”
“那你是认同我的观点了?”
“我还是觉得其中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题。”
何礼瞪大眼睛:“有什么问题?”
“三起案件是同一系列案件的话,说明凶手经过很周密的计划,这种预谋犯罪往往实施的人越少越好。难道凶手就为了制造一个不可能犯罪而将第二个人随随便便就拉下水了?第二个人又因为什么加入到凶手的杀人计划中呢?”
“杞人忧天啦,老徐。”何礼摆摆手劝说道。
“不,绝不是杞人忧天。”徐祯国望着窗外坚定地说道,“而且我认为一人作案的可能还不能完全排除。”
正在驾驶汽车的林威补充道:“徐哥,你之前已经说过两起命案系同一人所为是不可能犯罪啊,为什么还要保留单独作案的观点?难道你是在质疑你自己吗?”
“其实当我刚刚发现作案时间的问题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单独作案的前提下,这应该是不可能犯罪。可是我现在觉得这或许是凶手故意布下的陷阱。”徐祯国忧心忡忡地说道。
“陷阱?”何礼惊讶地问道。
“对,包括失踪案在内,如果三起案件是一个系列案件,那么凶手的心思之缜密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能再用普通的眼光来对凶手的行为进行判断。我认为这也许跟902的密室如出一辙,都是凶手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所设下的时间陷阱。”
何礼又问道:“可你发现陷阱的漏洞在哪了吗?”
“还没有。”
何礼一听又泄了气:“老徐啊老徐,那个刘传勋说的没错,你这不是在破案啊,你这是在拆我们的台,想把水搅浑为罪犯开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