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话也太他娘的直白了吧?
侯文宇这家伙是不是把“情商”这种东西丢在了家里?
亦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
正当我要发火的时候,侯文宇又摇摇头,自我否定道:“不对,如果说最没有存在感的人,现在看来就是孙向东啊。因为我们除了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
“你可不要瞎猜了!在‘暴风雪山庄’模式中,凶手只能是在岛上的人。如果凶手是我们之外的其他的人,这可是作弊犯规的行为,读者肯定不会买账的。”
作为资深推理爱好者的我,措辞严厉地批评了侯文宇的随意推断。
可侯文宇继续无视我的警告,又说道:“啊……不过说到不起眼,主厨胡达和孙菲菲的未婚夫崔浩也都很没有存在感。还有付慧芳,她也不过是个服务员而已……这么说,冯悦桐的判断或许是正确的,因为她就是最容易获取房卡的人啊。”
我无奈地摇着头:“外行就是外行,在推理小说中,像付慧芳这种人才会是最先被排除掉的。”
“为什么?”
“推理小说的诡计不能太过简单,比如凶手让证人说谎制造不在场证明或者是房间内另有密道可以进出。如果作者使用类似的杀人手法作为核心诡计,那么这种小说实则是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三流推理小说。假设付慧芳是凶手,她确实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地下室的房卡,在杀人后制造不在场证明。可是事实真是如此,那小说最后的解密必将索然无味。”
何川听罢摇摇头:“这就是推理小说和实际破案的不同之处,我们不能想当然地将这种低级的作案方式排除掉。冯悦桐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付慧芳是所有人中嫌疑最大的。”
侯文宇再次提及冯悦桐再次引起了我的不满,昨晚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冯悦桐多管闲事,我也不会在众人面前现眼,闹出这么大的洋相。
我冷冰冰地说道:“接下去是第三种类型,大多数作者会利用读者的心理盲区巧妙地让读者忽略掉真正的凶手。比如说,最有嫌疑的人往往不是凶手,最没有嫌疑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虽说付慧芳是最有嫌疑的人,但是在推理小说中她却是最先被排除掉嫌疑的。”
侯文宇听着我的“孟氏悖论”有些一头雾水,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嫌疑最大的人却成为了最不可能杀人的人。
“举个例子你们就明白了。如果你们有机会翻看其他侦探推理小说,会发现书中凡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可以断定他不是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往往都在拥有难以驳倒的不在场证明的人之中。”
“这是为什么?”侯文宇还是大惑不解道,“推理小说为什么要将案件事实搞得如此复杂?”
“为了反转。”我轻蔑地笑了笑,“推理小说是以推理为主,辅以悬疑、恐怖、搞笑等元素的小众小说,反转是推理小说的核心看点。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是凶手,那这样就会使推理小说失去最基本的可看性,因为不在场证明也是推理小说的核心诡计之一,几乎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这么说……孙菲菲和崔浩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还是不能盲目地将他排除掉,是吗?”
侯文宇说的这句话,我倒是很赞同。
“那么……最不起眼的人是谁呢?”侯文宇又问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摇头叹道,“你和我都置身其中,难以确定到底谁是不起眼的人是谁。如果这个时候我们都是小说中的人物,读者们应该会有更为直观的判断。”
我回身望着海面,见到那一大片乌云正急速涌动过来。
庭院四周的树木被强劲的海风吹得沙沙作响,惊得一群海鸟窜进天空,树叶也随之盘旋在半空之中。
看来这片海域很快就会下起一场倾盆大雨。
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明天游艇是否按时到达。
我和侯文宇走到琉璃岛正门,发现距离午餐开餐还有一段时间,经过短暂的讨论,我们二人一致决定在琉璃馆外,寻找到地下室通风孔的出口。
侯文宇担心凶手有可能在行凶后,利用什么办法从通风孔离开地下室。
而我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点的私心。
我不但想找到那个通风孔,还想从室外窥探一下各个房间内的情况。
当然,我并不是个变态,之所以打算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单独处于封闭环境中的人会卸下心理上的防备,显现出本来的面目。
加入真凶确实在我们受邀人之中,也许我可以从所有人的行为当中判断出真凶的身份。
当然,这个想法我并没有告诉侯文宇。
因为在我看来,侯文宇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侯文宇当然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走在我的左手边沿着正对琉璃馆左侧的方向步行着。
我们先是经过被空置的105客房,接着就走到了我自己的103房间。
因为前一天我喝酒上了头,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起床以后也没有来得及整理房间,这个房间都显得特别混乱。
尤其是白色的床单上竟然还微微泛黄……
侯文宇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啊……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接下去是江瑾瑜所在的101客房。
不过江瑾瑜的窗户被拉上了窗帘,完全看不见房间内的情况。
这位摄影协会的副会长看上去很懂得保护自己的隐私。
没走几步,已经到了琉璃馆一侧的尽头。
“孟学洲,关于凶手身份的问题,还存在其他可能性吗?”
面对侯文宇的问题,我抬眼看着头顶暂且湛蓝的天空回答道:“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我们绕过琉璃馆正北向的消防通道,来到了冯悦桐102房间的窗前。
此时的冯悦桐穿着瑜伽服正在做着运动后的拉伸,她看到我们俩后只是狠狠瞪了我们二人一眼,便没有再理睬我们。
因为昨天和冯悦桐发生了一些不快,所以我也有些羞愧地低着头,离开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