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这句话,再次让我的思路变得开阔起来。
凶手使用的杀人手法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他才会将冯悦桐的头颅切割下来,砸碎头颅,布置出水上屋的恐怖现场,使我们忽视掉真正的致命伤。
侯文宇所说的“藏木于林”会不会也是这个意思呢?
那么真正致冯悦桐于死地的伤口到底会在哪里?
冯悦桐除了头部和颈部的伤口外,再也看不出其他明显的痕迹,那么凶手应该是使用非常隐蔽的手法将他杀害的。
是投毒谋杀还是注射谋杀呢?
不管是上述哪一种杀人手法,对于我们外行人而言那就实在难以分辨了。
正当我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何川忽然又说道:“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凶手做到杀人不见血……”
我停下思考,转而问道:“是什么方法?”
“凶手先不杀死冯悦桐,而是让其昏迷过去,再带着冯悦桐到水上屋将她杀掉。”
我疑惑地看着何川:“那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冯悦桐昏迷过去呢?”
“安眠类药物。”何川捏着下巴,脸上忧心忡忡。
我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哪里会有这种药物?就算有,又怎么下给冯悦桐呢?”
何川脸上浮现出一抹悲伤的表情:“有一个人,我见她用过安眠类的药物,而且如果凶手是她的话,她是有办法让冯悦桐服下这种药物的。”
“那……那个人是谁?”
“孙菲菲。”
……
随着提示音的响起,琉璃馆的电梯门停在了二楼并缓缓开启。
我和何川、侯文宇弓着身子走到电梯门外,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迈着步子。
琉璃馆二楼的格局跟一楼没有太大区别,南北两侧各有一条走廊,在走廊的两边则是标有门牌号的客房。
为了体现琉璃馆的特色,走廊内所有的照明设备采用的都是琉璃玻璃质地的灯罩,只是二楼的装潢比起一楼少了点简洁明快,多了一些高雅奢华,而对应一楼餐厅的位置也被建设成了温泉嬉水馆。
不过可能是因为琉璃岛还没有完全开放的原因,水池里空空如也,完全没有蓄水。
我紧挨在何川身边小声问道:“你们知道孙菲菲和崔浩住在哪个房间吗?”
何川向左右两侧一边观望一边回答说:“他俩的房间应该位于南侧的走廊。”
“为什么啊?”
“坐北朝南的房间采光更好。”何川用手指向南侧,“当然最直观的原因是南侧的廊灯是开着的,而北侧的廊灯却是关着的,所以我才认为他们的房间应该是在南侧走廊。”
此时到了下午的两点,太阳已经慢慢开始西落,在幽暗灯光的衬托下,琉璃馆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诡谲的面纱。
何川推理出凶手可能想方设法让被害人先行服下安眠药再将其杀害的可能性,并将矛头指向了孙菲菲,而因为不在场证明的问题,崔浩很可能会是孙菲菲的帮凶。
于是按照既定计划,我们三人会首先确定孙菲菲和崔浩所住的房间,再通过偷听二人在房间中的谈话内容找出与案件相关的线索。
如果二人一旦透露出和杀人有关的信息,我们就会第一时间冲进房间将残忍杀害仝凯和冯悦桐的凶手绳之于法。
计划看起来相当完美,我们三人也是成竹在胸,相信此举一定能将罪犯一网打尽,为此还准备了短棍扫把等装备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现实与理想往往背道而驰。
我们走到南侧的客房才发现这里和一楼相比不但缺少了公共卫生间、健身室和值班室等功能区域,连客房也少了几间。
一楼南北两侧的客房各有六间,可是二楼南侧的客房只有四间。
这说明二层房间的空间相比一层要大许多,甚至很可能都是套房。
如果孙菲菲和崔浩在里间谋划着杀人计划,那我们即使在房门上使用专业窃听器也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我尝试挨在每个房门旁偷听房间里发出的声响,可回应给我的却只有无尽的沉默。
“还是放弃吧。”
我能听出何川的话语中流露出些许的遗憾。
我们三人偷偷摸摸地返回电梯,这期间我想起安眠累药物虽然是处方药,可是想获取这类药物并非完全不可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容易。
凶手只要向主治医生表述出睡眠不足、容易失眠或者精神焦虑等症状,医生最先想到的治疗药物就会是类似这种苯二氮卓类助眠精神药物。
我想如果能查到每个人近期的病例,案件或许就能出现新的转机。
可是我们目前还滞留在这座暂时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小岛上,想拿到病例根本是天方夜谭。
调取病例这件事可以跟他俩说吗?
我抬起头看了眼何川和侯文宇,心想在这种极端危险的环境下,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能相信。
何川按动电梯的按钮,没多久电梯便停到了二楼,可电梯门敞开后,我们却看见庞征正站在电梯里。
庞征惊讶地指着我们问道:“你们怎么在二楼?”
“我们……”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我们想换个房间。”侯文宇巧妙地解释说,“感觉住在一楼不是很安全……”
“那你们……手里拿木棍,还有……扫把干吗?”
这个问题更是难以解释。
侯文宇举起扫把回答道:“作为一名旅游局的工作人员,在景区内打扫卫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个冷笑话听起来着实很冷。
庞征背着手似笑非笑地走出电梯:“我说你们三个人,换到二楼的客房就安全了吗?还是说二楼的风水要更好一些?”
何川退后一步说道:“风水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至少二楼暂时还没有人被杀害掉。”
“哦?我个人觉得你们三位大侦探其实是来调查命案的吧?”
“就算是调查命案也没有必要上二楼……”
“难道不是因为这楼上还住着那两个人吗?”庞征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位庞经理虽然看上去像个孔武有力的打手,可实际上却心细如发洞若观火,被戳穿伪装的我们只能狼狈地干笑着。
庞征走到我们中间:“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也是来找孙菲菲和崔浩的。”
何川思考后问道:“不会是因为在餐厅里发生的事吧?”
“就是因为那件事。”庞征耸耸肩,“现在想来,我有些太冒失太激进,的确是冒犯了孙董。”
庞征说完从背后拿出一张打印纸,上面的内容我看的不是很真切,不过标题的“辞呈”两字却异常醒目。
我抬头看了眼庞征,他看起来倒是非常坦然,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一行为到底算是率性而为还是以退为进。
“庞经理,你要考虑清楚呀……”
我清楚自己不过是在做虚伪的劝说,不过场面话还是要做足。
“我现在脑子也挺乱的,之前在餐厅里的那番说辞毫无用处,也完全没有领导该有的样子,甚至还逼宫上级。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庞征有些沮丧地自话自说着,没想到他如今的想法跟我昨晚酒后失言所思考的内容竟然完全一致,相较而言,我也是蛮有潜力的。
“可是庞经理,你在餐厅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凶手会不会因为坠楼事件而杀害仝凯和冯悦桐?”
何川这个低情商的家伙,只关注案件的侦破,完全不去考虑庞征的感受。
“这个……”庞征略有为难地摸着鼻头,“还有什么好说的,高佑帅说得还不清楚吗?不管二位死者当时是否在场,真正承担责任的人只能是高佑帅本人。”
“可我看你还有些欲言又止。”
庞征莫可奈何地将辞职信卷成桶状,然后询问道:“你们有人会打台球吗?不如我们去健身室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