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无法相信徐祯国所说的话,他问道:“我真的不叫苏昊吗?”
面对被害人重复不断地提问,徐祯国并未泄气,而是非常诚恳地回答道:“你真的不叫苏昊,而且你之前还说过你可能叫林耀焕,可经我们查实,你的真实姓名也并非是这个。”
“那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因为我们是警察,我们懂得搜集证据,从中分析出线索,进而推断出你的身份。”
何礼轻声问道:“老徐,你就凭被害人的胡言乱语和那几幅画,能推断出他的身份?太儿戏了吧?”
“儿戏?”徐祯国感到何礼的话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于是对着被害人说道:“那我现在就开始一步一步分析你的身份,但同时,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
被害人不知所措地问道:“好,好的,可是我该如何配合你呢?”
“尽你的全力去回忆,这就足够了。”
被害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不清楚接下去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而其他人也都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他们都清楚徐祯国的为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口出狂言的。
徐祯国一边翻开案卷一边说道:“首先对于是否能够查清你的身份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需要你全力地配合我。我可能会知道你多大岁数,住在哪里,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最终是否能够回想起你的真实身份,还是得靠你自己。这就好比数学中的充分必要条件一样,我的推理是充分条件,而你的回忆才是必要条件。”
任若涵有些担心,因为之前她告诉过徐祯国,被害人的海马体正在萎缩,而且这种萎缩是不可逆的,只能通过药物延缓其萎缩的进程。可徐祯国声称,想要推导出被害人的真实身份必须得是他自己回忆起来才可以。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此时,徐祯国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被害人:“其次,我现在需要做一个假设,而且你本人必须得接受这种设定。虽然实际上这并不是真的假设,而是真实发生的,但是基于你的病情,我只能这么说。”
被害人有些胆怯地摇着头:“徐警官,你到底想假设什么东西?”
“你的记忆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断档了,而你现在的记忆跟金鱼是一样的,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你可能还记得住,可是只要再过去三五分钟的时间,你就会忘的干干净净。”
“不是,这怎么可能呢?我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并没有你说的这种问题!”
“酒鬼从来不会说自己喝多了,不是吗?你在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已经构建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跟我们是全然不同的,所以我也多说无益。”徐祯国说着将案卷展示在被害人的面前,“你瞧,这幅画又是谁画的?”
被害人眼睛瞪得浑圆,甚至伸出颤抖的手掌去触摸那已经有些发皱的纸张。
“这怎么跟我的梦境如此相似?”
徐祯国回答道:“因为这就是你画的啊!我们实际上已经和你进行过很多次谈话,而我们每次的谈话内容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你接下去想说什么,我们都了然于胸。”
“不可能,你骗我!你刚才就骗我说,我手上的画纸是我自己画的,现在又想骗我吗?”
徐祯国无奈地摇摇头,他让林威拿出手机,将其录制的音频展示在被害人的面前。而音频中,除了林威和被害人的聊天内容外,还有最后被害人将画作交给林威时的谈话内容。
被害人拿着手机,眼神却飘来飘去,等到他听到自己描述画作的内容时,他发疯似的将手机砸在了墙上。
“卧槽……这特么可是我刚买不久的旗舰手机啊!”林威怒目环视着被害人,看他的样子几乎是要抓狂了。
被害人也感觉闯下了大祸,赶快将自己蒙在被里一动也不动。
徐祯国颓丧地看着其他人,见何礼等人也是又气恼又无奈,他只好自己一个人轻轻推起被害人,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徐祯国和任若涵先后安慰了三五分钟,被害人的情绪都不见起色,徐祯国只好说道:“你蒙在被里应该也能听到我在说什么,总之我是希望你能够接受这种设定的,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将你的身份排查出来。这不但对我们破案有莫大的帮助,对你自己而言,也许可以借此将之前所有遗忘的记忆都找寻回来。我会继续说下去,但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自己的手中。”
“接下来,让我猜猜你的职业吧。你于两个月前在右江市的南湖公园遇袭,全身赤裸,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我不知道。”蒙在被里的被害人回答道。
听到被害人有了回音,徐祯国的面色好了许多:“两个月前正值八月的酷暑,右江市也刚过连雨季不久,迎来了近二十年的最高气温。能不出门的人绝不出门,能开车上下班的绝不骑车或者步行,如果确实需要出门的话,女人都会撑上一把防紫外线能力最强的阳伞,而男人们则是能不穿就不穿,恨不得每个人都是赤膊上阵。”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又想不起来我两个月前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你的大脑确实坏了,想不起来很正常,可是你的身体是有记忆的,而且它不会说谎。”
被害人将薄被掀起,露出两只眼睛:“你说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的脖子……哦,算了,你看不到。我直说吧,你现在穿着一件宽松的病服,我能清楚地看到在你的脖子上有一个明显的v字型晒痕。这说明你平时穿着的上衣大多都是v字领的衣服,比如纽扣式的衬衫或者是polo衫。”
何礼和林威闻言,连忙翻出手机,周荃也凑过去跟他们一起查看。他们发现视频中的被害人真的跟徐祯国说的情况完全一致,在他的脖子上的确有一个v字型的晒痕。
何礼大概知道了徐祯国接下去还要说什么,同时又十分懊悔。
这么明显的证据他全然没有察觉到,刚才还在质疑徐祯国的推理能力。
怪不得徐祯国说何礼还有些嫩。
虽然何礼本人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徐祯国的话还是有那么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