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一场相拥,却成了突然陌生的冷漠。纵使,殇沫泪已失措,仍看不到那张鬼王面具下的昔日卿颜。眼前,只有那如黑洞般的眸子,且是没有一丝光彩的眸子。内心的钝痛,措不及防的失落,如何能抹平心中那难以忘怀的点滴回忆,更何况回忆中的画面是那般的美好。——此忆何时勾。云端府、有光轻拂,无觉身过。——三逢眸光漫漫路,行过心荷熠生姿。转角容、百感纷落。——未曾雨露风转亭,犹空空、一厢残惑梦。缠指柔,与一喏。——清泉窄石双鲤涩。——恨相见、吻触疾反,继遇续躲。——月下影沫深邃蛊,拒思牵魂夺魄。——待归数,互为心锁。——还怕波折惧磨难,再精坚、水镜难抵浊。——诉衷肠,泪失措。“摘掉那可恨的面具,”殇沫的声音已生颤,颤得心痛泪浊,“我只想看清楚你的脸,哪怕只是一眼。”他的微抬的手臂,无力且无措,本想再次凑上,紧贴在冷溶月的身前,但他却未敢迈近一步。相比面具下的那张渴望见到的容颜,他更惧怕她手中的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他已不能失去,任谁都不能彻彻底底的失去一个苦苦找寻的恋人。冷溶月沉默了,她从无意间暴露身份的那一刻,便已沉默了。她并不是还在掩饰什么,她也已掩盖不了什么了,她只是不想去解释。只因,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告诉殇沫,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亦根本无法说出自己的苦衷与身不由己。在这个昔日以命相护的少年面前,她是那般的无能无力。她也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眼前的这个少年都一定会来阻止她。若,再多解释都避免不了一场争论与责怪,那么她宁愿欠下一个解释,一个奢求原谅的机会。只要她不言不语,那么就能给殇沫留下他自以为的遐想与猜测。殇沫总不会把她想得太坏,永远都不会。——断肠皆因相思故,千里途,万般苦,一念相思成伤。——勿别离,轻慢舞,伊人回首莫相忘。她已向浅滩中走去,几次回眸间的不舍,没有人能为她见证,就算流下再多的眼泪,那迟迟未摘下的鬼王面具亦能遮挡住一切真相。她终是登上了浅滩中的‘飞鱼帆舟’,这艘世上象征着杀伐决断的权利帆舟。她选择离去,无声的离去…这一幕下,殇沫已急了,他已不得不急,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去奢求一份淡定,更何况他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纵身飞跃,浪涛起。他还是被挡在了海浪之下,海煞率领的南海鲛人也已将他团团围住。鲛人的攻击并不弱,甚至是海中的霸主,只要入了海,这世上便就没有人敢与它们多做纠缠,但殇沫却始终无视着它们的存在。只因,他的双眸从未移开过一分一毫冷溶月的身影,此刻,他的眉头已皱得不能再皱,他的双拳已握得不能再握,他的双腿也如石柱般笔直且坚硬。他静静地看着面前那已高得不能再高的海浪,任凭海浪慢慢高过他的头顶,挡下他的眸光,他停滞在海水中的身子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审判,一场随时迎接着高腾海浪倾覆而下的毁灭。他渴望这倾覆而下的海浪能够淹没他的全部,包括身体与万般痛感。可,他却迟迟等不来海浪的倾覆,亦感受不到一场锥心刺骨的冲刷,来带走他的全部。只因,在那翻腾的高耸海浪间,他还能依稀的看到冷溶月的身影,和她心力交瘁的样子。——她颤抖的身子还在缓抬着双臂聚气凝水,单薄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殇沫的面前,也本该不是这高高的海浪,只因,他比谁都清楚冷溶月的功法;他更清楚的知道,就算面前的海浪再高再大,亦不能阻下他任何。——这世间,没有人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也正因为他面前聚起的是海浪,而不是层层冰锥,他才更加没了勇气。——‘冰魄寒光’就是‘冰魄寒光’,何时成了‘御水法门’...——唯有散了气的‘冰魄寒光’,才能凝聚出万般无力的‘御水法门’来。这一刻,他知道冷溶月在凝聚着仅有的真气,亦在尽着全力来阻下他...他又怎能舍得辜负…他又怎能不去成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乘着‘飞鱼帆舟’以极快的速度离去…独自留下的他,也只能任凭眼前那又高又大的海浪,稀碎散落,阵阵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是啊,她走了,他面前那高耸的海浪怎能不碎掉呢...是啊,她走了,他眼前空无一人的海面,只能使得他嘴角泛起的淡笑,愈加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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