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的步履在变慢,每慢一次,他的眉头也便更紧一分。
在他眼前,是无法动弹的殇沫和柳韵锦,他只需要再近几步,就能随意处置。
可,他却莫非地感觉到了压力,这是一种强到几乎可以将人撕裂的压力。
原本,他要解决的只是两只待宰的羔羊,此刻,这两个如羔羊的人,也好似在等待着他出手。
他并不想要这两个人的命,就算他不出现,他也绝不会让张彪痛下杀手。
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需要瞻前顾后的原由太多,需要审时度势的因素也太多,所以,很多人不能自己,更不能完全展现疯狂。
疯狂,永远是有代价的。
至少,在不够强的时候,都想要留下一线的生机。
这生机,也绝不是留给他面前的殇沫和柳韵锦,而是,留给他自己。
事实上,废掉武功是他所能承受的后果,也是他仅能承受的后果。
倘若,有那么一天,在他命不由己时,他也期望别人只是废掉他的武功,留下他的残躯。
他是一个懂得因果报应的人,通常这样的人在做事前,都会犹豫。
然,人一旦犹豫,就会胆怯;一旦胆怯,就容易半途而废,无法向前。
他不得不为以后的自己做打算,因为,他可能也有任人宰割的一天。
他可以转头就走,头也不回地离开。
即便,放过殇沫和柳韵锦会留下巨大的隐患,他还是有了想要一走了之的冲动。
或许,会有人觉得他太过于小心翼翼,甚至,不够男人。
但,他也是靠这一点,才活到了现在。
若,一个人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又怎能不多些思考,多些顾忌呢?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狰狞,好似看到了这世间最让人惧恐的妖魔,在他的一声惊喝下,赫然拽住了张彪,挡在了他的身侧。
只听“嗖”的一声,他便被击撞在墙上。
待他重重落地,抬头张望时,张彪已然不在,只剩下四散的血水与肉骨。
没有人知道他脸上的何种神情,但,他的脸也一定是苍白无力的。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就算他已身受重伤,也要马上逃离。
不然,他便再也无法呼吸,更见不到明日的朝阳。
于是,他撑臂翻滚,又蹬直双腿,勐然一跃,破窗而出。
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局势已完全转变,屋内也骤然无声,好似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事实上,就算在刚刚,也只是听到轻“嗖”了一下,便就迎来了蒙面人撞在墙上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甚至,在张彪身子炸裂的那一刻,也是无声无息的。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仿佛一只鸟儿,突然从天下掉落,落在了又软又柔的草坪上,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坠落的,也没人知道,它是如何死的。
只是,在人们看到它时,它就已死在了草坪上,没有一丝痛苦,也没有一丝怨恨。
它闭上的眼,是那么得安详且安静,又是那么得自然而然,理当如此…
门外,闪动着红光,那是微风吹动灯笼的身影。
在这个身影中,又逐渐出现了一个更加立体的身影来。
这身影瘦高健硕,步伐极稳,多出的部分,则是一把剑的斜影。
剑影斜垂,自然融入,实在看不出任何特别。
但,也正是这把剑,方才斩杀了张彪,击退了蒙面人。
“师哥,你怎么才来啊,我和韵锦师姐险些没了性命…”
“我来晚了吗?”
“不,不晚,”殇沫一阵苦笑,痴痴地看着走进来的谢清澜,“师哥,您啊,来得恰是时候。”
“少了一人,”谢清澜走到已破的窗前,四下张望,“如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逃走之人,不会跑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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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沫,轻声道:“师哥,你没进来之前,就已知道屋内有几个人了吗?”
“这间屋子很深,且有很多人,但,只有两个人的气息值得我去重视,其中一人的气息中有着隐隐的杀气,可杀气并不纯正;还有一人,武功极好,呼吸也极轻极稳,所以,我的剑气斩袭的也是那个武功极好的人。”
谢清澜,缓缓侧身,指了指窗外,又对着殇沫撇了撇嘴,接着说:“要追吗?”
“不用追了,师哥不是说,这间屋内还有很多人吗?万一你追出去,再有人要杀我和韵锦师姐该怎么办?”殇沫,顿了顿,突又侧脸感叹道,“倒是可惜了这张彪了,一个无意卷入是非的人,到了最后,还要用命替人挡下致命的一剑…”
谢清澜,道:“真的不用追吗?这屋里虽然有很多人,可都对你们构成不了威胁,但,如果再不追出去的话,恐怕,想要行凶之人,就再也追不到了。”
柳韵锦,突然道:“都对我们构成不了威胁?谢师哥的意思是?”
“从气息上看,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们自然也无法伤害到你们,”谢清澜,说,“破窗而逃的那个人,却是真正想要杀掉你们的人,所以,我有必要问清楚,那人是受谁指使,其背后到底是何人...”
殇沫,愁眉苦脸,道:“大哥,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就算我们面前是个孩子,现下我们也全无还手之力…破窗而逃之人,还是不用追了吧…”
谢清澜,轻轻摇了摇头,“她们不一样,如果她们能随意走动的话,在破窗之人逃离后,她们就应该出现了。既然,我们迟迟未见她们的身影,只能说明,她们有着无法走动的理由在。”
他潇洒转身,望着内屋,接着说:“既然,不用追的话,那我们就进内屋中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不是,师哥,你过来,你过来,”殇沫无奈地皱眉,又无力地勾了勾手指,“对,过来,过来就行。”
谢清澜满脸不解地靠近着殇沫。
“再低点,再低点,”殇沫的神情,已从无奈变成了嫌弃,“算了,师哥你还是直接附耳过来吧。”
“师哥,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和韵锦师姐都中毒了吗?”
谢清澜缓缓抬眼,澹澹地回道:“我看出来了,可,都这么久了,毒性也早该散了吧…”
“师哥,你别直身,来,继续附耳过来,附耳过来,”殇沫见谢清澜乖乖照做着,接着贴耳说,“你都不问问,我们中的是什么毒?”
谢清澜下意识直身,没等他开口,便又被殇沫叫喝道:“别动!低头!我们就这样说话。”
他说完,眸子也斜了斜柳韵锦。
谢清澜瞬间意会,再次低头,问道:“你是做了什么让韵锦不开心的事情了吗?怕她听到我们讲话啊?”
殇沫,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别打岔,我对韵锦师姐那般恭敬,怎会惹她不开心呢…我问你啊,你就不担心,我们身中的是剧毒?”
谢清澜,微声道:“剧毒的话,你们也早就死了,还能容你与我讲这么多话啊...”
“师哥啊,师哥,有时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早已看透了一切,还是故意为之,你这永远慢半拍的样子,真是气死个人!”殇沫,说,“你这样,你一会儿,先蒙上韵锦师姐的眼睛,然后,扶我起来,替我宽衣解开裤子。”
谢清澜勐然一怔,立即抬头道:“你要做什么?”
殇沫,含羞道:“你头低下来,低下来!怎么又直起了?”
他几乎是在咬着牙,去说的这句话。
他也在说这句话前,再次瞥了一眼柳韵锦,陪了个澹笑。
“师哥啊,不是让你不要动吗?”
谢清澜,无辜道:“可是,你让我脱你裤子啊…”
“脱我裤子怎么了?怎么了?!你镇定一点,好不好?”
谢清澜,弱弱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你别管我要做什么,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就是了。”
“哦~那我现在去蒙上韵锦师妹的眼睛?”
“对,快去,快去。”
谢清澜走向柳韵锦,又快速侧身走了回来,低头道:“她如果问我要作甚,那我要如何说?”
殇沫闻言,简直无语至极,“你就说,我们要商议些男人之间的事!”
“什么事?”
“就说是,我要与她成亲前,必须商议的事,她不能听!”
“啊~”谢清澜满脸震惊地看着殇沫,“你还说你不想做什么?!都想这种事了!”
殇沫再次对着柳韵锦笑了笑,柳韵锦也好似忽然懂了点什么,羞涩垂目。
“你!低头!”殇沫几乎已成了恶狠狠的模样,“师哥啊,你是在傻叫什么啊!”
谢清澜,慌乱道:“不是,你这又是蒙眼,又是宽衣解带的,你今晚就要洞房花烛吗?”
殇沫一口咬在了谢清澜的耳朵上,谢清澜也在第一时间蹦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嘛啊?”
“低下头,低下头!”殇沫一脸严肃道,“我以少门主的身份,命令你,低下头!”
谢清澜一脸无辜地低头,又在惊慌间捂了捂被殇沫咬后的耳朵。
殇沫,继续道:“蒙上韵锦的眼,然后,过来为我宽衣。”
“少门主,你真要这样做吗?”
殇沫,点了点头。
谢清澜凝视了他片刻,终于挺直了胸膛,去蒙上了柳韵锦的双眼。
随后,也将他扶起,解开了他衣衫上的系带。
“师哥,你找块布过来,接住点,最好让整块布,都湿透。”
谢清澜无言,因为,无论是殇沫现在的外在,还是殇沫所说的话,都已让他漠然。
“师哥,你“嘘”啊,多“嘘”几下,不然,出不来啊...我有点紧张...”
“哦~”谢清澜已成了木偶,他实在从未见过如此让人羞耻之事,只能小声“嘘~嘘~”着…
“好了,够了~”殇沫满脸轻松,也在瞬间松了一口长气,“捂在我的鼻子上吧。”
“啊!”谢清澜又是一声惊叫,“要捂在你鼻子上吗?”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蒙上双眸的柳韵锦,又贴耳向殇沫问道:“这可是尿啊,真的要捂你鼻子上?”
“捂啊,师哥,你怎么这么多话啊…我求求你了,你照做就行了。”
“好吧。”谢清澜侧脸闭眼,一把将湿漉漉的布块,捂在了殇沫的口鼻之上。
“嗯~上面些,上面些,这都进我嘴里了!”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