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玉册!
焚香谷传承功法,天下间最顶尖的纯阳功法传承,便是以此为根基,焚香谷才能在南疆十万大山中崛起,抵挡住无数妖魔北上神州,一代代英才辈出,成为与青云门、天音寺并列的正道魁首。
与玄火鉴不同,这是焚香谷真正的命根子。
宝物丢了还可以再炼制,去寻回,然而独门传承若是泄露,被人针对性的钻研出对付法门,只怕焚香谷的衰落便是近在眼前。
甚至是,只要有这一门功法传承在,便是焚香谷力量大半灭绝,只要积蓄数百年,终究会成一方大派,可以说功法便是各派传承的基石。
那魔教四大派阀、无数支脉,你方唱罢我登台,因为正魔大战的缘故,三不五时的便会被覆灭一二,可是为何依旧稳稳立足世间,为何一直是正道的心腹大患铲除不绝?
靠的便是天书,靠的便是那蛮荒圣殿功法传承,总有幸运儿会得到他们,从而开宗立派,再度撑起魔教的天地,一如三百年前的魔教教主仇忘语,他崛起前本不过是寻常的散修而已。
九尾天狐想要焚香玉册,无疑是痴心妄想。
不提她与焚香谷有着极深的仇怨,便是没有,人家又岂会给她?
除非,她道行强横到足够碾压焚香谷的地步,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彻底覆灭焚香谷,然而,这又怎么可能?!
“便,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九尾天狐声音干涩的问道,她面上仍有一分希冀。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道玄真人面无表情的摇头。
这位正道第一人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九寒凝冰刺乃是闻名天下的九天神兵,寒毒之强,不必赘言,若是中毒早期,或可借助些许属性狂躁的纯阳灵物以霸道方式驱除,可是如今那寒毒与你那孩儿近乎融为一体,只能借助这等功法,自内而外驱除毒性,否则拔毒不成,反受其害。”
“而能彻底驱除九寒凝冰刺毒性的纯阳功法,天下间除了那一部焚香玉册,再不做他想。”
“当然,或许顶尖的纯阳功法传承亦能够缓解一二,但是终究是无法根除毒性。”
九尾天狐的一颗心已然沉到了谷底。
她当然明白道玄真人的意思。
对方先问上官策如何,后说焚香玉册,心意表露的再明显不过。
青云门为了救她已然是和焚香谷结下了极大的梁子,纵然愿意出面借焚香玉册,焚香谷亦绝不会答应。
这事关门派传承,比救她还要难办许多,除非青云门不惜一切,带着一众长老弟子上门,强逼焚香谷交出门派传承功法,那却免不了一场大战,两派死伤惨重,她虽是九尾天狐,绝世妖王,却又何德何能值得青云门为她这般做?
见得九尾天狐这般模样,道玄真人亦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三百年前之事,他也曾有几分耳闻,不过因为彼时青云门受正魔大战影响,自顾不暇,哪有精力操心焚香谷之事?
他想了一想,道:“道友也不要太过忧心,我门中还有几份纯阳功法的传承,或许不及焚香玉册,但也足以让令郎稍解寒毒之厄了,稍后我自会安排弟子送来。”
青云门两千年传承,底蕴自然不容小觑。
历次正魔大战,不知道多少门派覆灭,青云门自然得到不少传承,还有弟子下山游历偶然所得,各种功法加起来林林总总,不知凡几。
只是,那些功法固然各有非凡之处,但比之太极玄清道这一法门却是俱都不如,青云弟子自然不会将它们放在眼里。
“多谢真人了。”
九尾天狐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青云门收藏的功法不必说,自然是好东西,至少若是她这么一个绝世大妖想要搜集,却是要耗费莫大的精力,甚至是出手屠灭一派,还未必能得到同个级别的功法。
能延续一二寿元,也比坐以待毙的强,多些时间,未必便没有缓和的法子。
焚香玉册!
想到这一门功法,九尾天狐便是一阵咬牙切齿,想不到,最终还要落到那焚香谷身上去!
焚香玉册……
道玄真人想到这门功法,也是有些不解。
焚香谷崛起时间不算长,相比青云门两千年的传承,对方不过延续了八百载的岁月,以修士动辄数百的寿元来看,亦不过两三代人的光景。
然而对方门中那一门传承功法实在是威力奇特,比之当世任何一门火属性传承的纯阳法门都要霸道强横的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说只这一个法门。
焚香谷的创派祖师,当真是一位绝世奇才!
他暗暗称赞,又道:“师妹,便请你先领着九尾道友在大竹峰上休息吧,我还要问离儿几句话,功法稍后会有通天峰的弟子送过去。”
“是,师兄。”
苏茹应了一声,上前搀扶着情绪低落的九尾天狐离开。
知道九尾天狐有求于青云门后,她也不担心这大妖会做出对青云门不利的事情,况且莫离也已然回山,纵然九尾天狐道行强横,只要大竹峰抵挡住一时,难道她还能对付的了整个青云七脉?!
“离儿,说说吧,焚香谷里面所有事情的经过。”
瞧着苏茹和九尾天狐消失在了殿门外,道玄真人这才反问道。
莫离方才坦言亲手杀了上官策,又逼云易岚动手杀了贾笠,他迫切想要知道焚香谷的态度。
到底对方也是正道三大魁首之一,如何能够小觑的了?
魔教蠢蠢欲动,他亦很不想在这个时刻与焚香谷彻底撕破脸皮。
“是,师伯。”
当下莫离便将焚香谷一事的前因后果尽数讲出,从最开始云易岚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到后面被困八凶玄火法阵斩杀上官策,并无一丝一毫的隐瞒。
道玄真人听罢,思虑了片刻,却是皱眉道:“云易岚这个老家伙,倒是个心狠手辣的,还想借助上官策的手除掉你,看来,是这三百年间,我的手段太软了。”
三百年前正魔大战,青云门损失极是惨重,道玄真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自身修行和门中休养生息恢复实力,还真不曾与正道其余门派产生过纠纷。
一方面是因为青云门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名,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辱,而另一方面则是道玄真人一般都会待人以宽,纵然会有些许矛盾,都是选择退让一步,以此体现青云门千年大派的风度。
不过云易岚这厮,当真是让道玄心中不快了。
野外伏杀以此莫离还不够,在带着青云令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刻,竟敢当真焚香谷所有人的面耍花招,真当青云门是泥捏的吗?!
“云谷主确实是个极有心机的枭雄人物。”
莫离亦是附和道,确实不禁想起那一日对方的表现,能屈能伸,手段狠辣,纵然面对他步步紧逼,仍然是能克制情绪,城府极深。
想到云易岚,莫离忍不住又想到九尾天狐,问道:“师伯,除了焚香玉册,当真是没其他的法子帮帮九尾天狐前辈吗?”
这一名妖王,这一路上相处而来,让莫离感官极好,对方心地良善,处事大度,拥有一颗美好的心,像凡间寻常女子远胜过一名大妖王。
道玄真人摇了摇头,道:“焚香玉册乃是天底下最高明的纯阳法诀,当世不做第二家门派之想,此乃焚香谷祖师自南荒上古巫族的传承中悟出,又经历代前人完善,是以方有焚香谷这八百年来的赫赫威名,又岂是可以轻易替代?”
“你要知晓,九寒凝冰刺的寒毒足以将人生生冻死当场,那一只狐妖撑了三百年,与寒毒不分彼此,能有解救的法门已然是侥天之幸,哪里还能找到第二种法子?”
莫离闻言,也是不禁暗自摇头,是了,这等伤势,如何能期望太多?
他自怀中掏出了青云令来,双手奉上,道:“弟子不曾有辱使命,还请师伯收回青云令。”
“这件事你办的确实是没有辱没咱们青云。”
道玄真人满意的说到,伸手一摄,那青云令立时飞了起来,落到了他的手心里。
能在焚香谷那种环境下,在八凶玄火法阵的围困中,斩杀上官策,这种道行,这种胆魄,都足以证明眼前之人能够担当青云大任,道玄真人却是愈发欣赏这位大竹峰弟子了。
他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当时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没有将对方收入门下,反而让田不易那厮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他随即便又宽慰自己,终究是青云弟子,肉烂在锅里,倒也无伤大雅,若真是将对方收入门中,只怕这掌门之位,难免他会同逸才争个高低,届时酿出同门相残的大祸,便又是不美了。
“不过接下来,此事你便不要管了,安心在峰中修行一些时日,不要下山行走,以免焚香谷狗急跳墙,暗中报复。”道玄真人叮嘱道。
对方毕竟扎根南疆近千年岁月,谁也不知道门中底蕴有多深厚,不过想来与那南疆十万大山中的妖魔鬼怪总有几分勾连,若是请那些妖王出手伏杀莫离,谁也怪不到他们焚香谷头上去。
《诸界第一因》
反正若是道玄真人自己,那是绝不会轻易咽下这一口恶气的。
能执掌一派,还是这等传承近千年的庞然大物,谁又不是一代天骄,谁不曾有过几分骄傲,又岂能被人轻辱?
“是,弟子谨记掌门师伯教诲。”莫离郑重应下。
他本就没有再下山的心思,得了天书第二卷,正是要好生修行参悟,借此一步迈入太清境界,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不过与鬼王宗的种种交集,以及天书之密,他并没有告知道玄的意思。
人终究是有私心的,他终究是大竹峰一脉,而不是通天峰的人,这七脉之间,彼此也要争个高低。
大竹峰素来弟子稀少,多了天书用来培养弟子,才能维持住声势,甚至是压过其余数脉,维持一个较高的地位。
莫离可不想等自己离开此界后,七脉如原着一般,被萧逸才合并,从此大竹峰沦为萧逸才的附庸。
从玉清大殿出来,莫离正待御剑回峰,却忽然被一人叫住。
莫离定睛一看,出声的正是方才先一步出殿的萧逸才,不禁有些不解,两人并无交情,纵然是道玄真人有什么交代,方才殿内也该明说了,对方叫住他何意?
“萧师兄。”
莫离拱了拱手,萧逸才却是走到了他身边,道:“师弟,咱们一起往前走一走吧。”
“好。”
莫离应了下来,两人当下并肩而行。
广场之上,云雾弥漫,又有丝丝缕缕的阳光折射其间,当真是人间仙境。
萧逸才神情复杂的道:“师弟,那焚香谷的上官策当真是你亲手斩杀?”
“正是。”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当日是当着焚香谷所有高层的面,虽然家丑不可外扬,焚香谷上上下下都会守口如瓶,但让萧逸才知道也没什么。
他道:“我此番乃是奉掌门师伯之命前往焚香谷办事,不过事涉机密,具体细节不便向师兄透漏,还望师兄海涵。”
这里面涉及到玄火鉴,若是传出去焚香谷的镇谷神器在他身上,还不知要闹起多少风波。
他莫离虽然道行深厚,不怕旁人觊觎,不过毕竟没有道玄真人那种名头,到时候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来打他的主意,总是一桩麻烦事。
得了确切答复,萧逸才脸色更加复杂,他抿了抿嘴,问道:“师弟,你……你到底修炼到了什么境界?”
莫离看着这位掌门嫡传,自他的眉眼间,看出了几分落寞和几分渴望。
或许,是有些打击到他了吧。
莫离想着维护住萧逸才的自尊心,还是决定不吐露实情,道:“师兄,道玄师伯和我师父都有严令,命我不可与他人言说自己修行境界,还望师兄见谅。”
不能说吗?
萧逸才有些失望,内心却也有几分放松,不知道也是好事。
他拱了拱手,道:“既如此,是我冒昧了,便不打扰师弟回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