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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轮回道前……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微眯着眼睛,原本那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然不在,目光深处透出深深的疲惫。
在其身旁,天机盘正悬于半空滴溜溜转着圈。腰间宝剑仍旧光华璀璨,但其中的杀伐之气却增加了不知几何,只是挂在那里,连剑鞘都没出,就能给人带来种强烈的心悸之感。
“玄灵子,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几分深远的空幽之感,虽然近在咫尺,听起来却恍若天涯。
对方穿着一身深绿色宫装,满头白发高高盘起,由两根金钗固定,脸上皱纹深刻,双眼似闭非闭。
她左手握着根深棕色拐杖,右手则是端着个素白瓷碗,里面盛放着一滩黄绿色可疑液体,在幽暗的地府当中显得更加诡异。
玄灵子迈步向前,从孟婆手里接过瓷碗,两手撑着碗沿来到嘴边,准备将其喝下。
“喝下老婆子我这碗汤,就算仙魔神佛都会忘却以前的过往,而且无法逆转,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孟婆突然开口道,浑浊的眼睛将目光投在玄灵子身上:“这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沉默半晌,玄灵子放下一只手,轻轻握在腰间的剑柄上,眼睛扫了天机盘两眼,旋即仰头将碗中的汤水尽数灌入口中。
“咳咳咳……”
汤水下肚,玄灵子突然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半晌他他才抬起头,面露尴尬地看向眼前的老人:“婆婆,您这汤的味道实在是令在下恭维啊。”
孟婆闻言脸色不变,拄着拐杖转身缓步离去:“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说这话的。”
话音落下,孟婆的身影完全融入黑暗当中,消失无踪,好像从没来过一般。
玄灵子咧咧嘴,有些哑然,旋即扭身面向那六座巍峨的大门,浑沌的光芒在门内互相交织,形成深邃浩瀚的漩涡,仿佛无数星辰在其中流淌。
“老大你放心,我肯定会带着老七找到你的!”
天机盘飞在旁边,表面金光闪烁不定。
玄灵子瞅了瞅对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向通往人道的大门前,抬脚跨了进去。
……
“体温31,心率47,血压54/36,生命体征严重低于正常值,脑电图像也有些紊乱,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七天了……虽然很不想说,但这种情状态如果一直没有改善的话,我建议还是不要让患者继续受罪了。”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弯腰站在病床旁边,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各种仪器,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微调,同时开口说道,语气显得颇为沉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国家每年都会投入大笔资金作为你们的研究经费,现在救个人都不行,那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
脾气火爆的路子明听了当即皱眉道,看向医生的目光也变得极其不善。
他和萧逸之间虽然经常打闹,互坑,但感情却是实打实的,有过命的交情,此时听到医生所说的话自然怒火中烧。
要不是身旁有郑紫嫣压阵,他说不定早过去上手了。
而另一边,听到医生叙述的钟槿兰脸上已经血色尽失,眼中泪珠滚滚而落,嘴巴不断小幅度地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站在最后的铃铛神色依旧清冷,但那一双金眸当中,却是隐约浮现出无数紫色的电光,锐利的爪锋也悄无声息从指尖弹出。
“真的…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站在首位的郑紫嫣终于开口,一向沉稳的她这次却有些声音发颤,显然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理论上是这样的,除非……除非病人的身上能发生奇迹,眼下的这种状态其实已经和死亡没有太大区别了”
医生直起身结结巴巴道,脸上表情看起来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在场的几位都不是普通人,可以说随便揪出一个来就能轻轻松松干掉自己,而且事后也不会有太多惩罚,但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发生就不发生的。
萧逸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称之为活死人,全靠医学仪器勉强维持生命,继续这样下去,即使再过一年也依旧徒劳无功。
“大家别冲动,其实医生也是为了减少萧逸的痛苦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况且就算能够靠着医疗器械活下去,这样的生命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啊。”
方鑫木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几乎瞬间便收获了主治医生大量的感激目光,以及……队友们那一道道想要砍死自己的怒视。
正巧站在他身后的铃铛更是俏脸一片冰寒,努力压制着想要把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
“……”
方鑫木也是被这些目光吓得心里突突直跳,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小方同学这劝慰人的方式也算“蝎子粑粑——毒(独)一份”,就连作死小能手艾莉姆,都开始思考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了。
众人的压力瞬间来到方鑫木身上,让鬓角直冒冷汗的主治医生终于松了口气,于是急忙向门外走去。
边走边道:“这只是给出了一个建议,具体是否实施全看各位的意见,其他病室还有病人等着做检查,先失陪!”
话音还没落下,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医生逃走之后,病房再度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病床上,久久无言。
“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弃?”
路子明紧皱着眉头坐在萧逸身边,两眼使劲儿盯着后者苍白的脸颊,面容逐渐狰狞:“喂,你小子平时不是挺特么会损人的嘛,现在为什么不张嘴了,一动不动像头死猪一样,再不动弹老子可拔你氧气管了!”
“路子明你疯了?!”郑紫嫣上前将其拽起来,美目含怒地瞪着对方道,“办法总是会有的,你在这里发疯有什么用!”
路子明哭丧着脸站在那里,一向吊儿郎当的他,这次却有些眼眶发红。
“还想拔我氧气管,是不是欠让铃铛给你做电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