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明水镇十几里路,便是明水镇南岸靠着的一座大山,唤作烂岩山。烂岩山俯瞰图成凹月形,圆边的一面高耸入云,十分陡峭,称之为后山。后山依次向凹边的一面渐次变低,直到南入西成岭原,这一面因为有一座唤作康周的大城池,也是坐北朝南之势,百姓称之为前山。不巧的是,烂岩山后山正对着明水镇,其主峰更是被明水在内的北边几个镇子戏称为回云峰。其解释便是云飘到这里,也只能原路返回之意,足见其高之不可测。而明水江正是由北向东再沿着烂岩山折往南向,如大蛇一般,蜿蜒盘踞着烂岩山。明水江下游便是在烂岩山前山的康周城外。小雨几人要赶往下游康周城,便只能沿着一条马道往烂岩山后山山脚走。一个时辰的脚程,他们在巳时中刻到了后山山脚。后山陡峭的岩壁之下,有一个宁静的小山村。村子因地而名,唤作烂岩村。村里散落的不过十来户人家,周围多是种了油菜、麦苗的地,因为是春天,地里的油菜、麦苗也都还只是出芽挂着几片郁青青的叶子。到了村口末户一家,途径一处菜地,里面正有一个半百的老汉在挖地点种黄豆。到了这里道分三边,成了一个四岔口。几人勒马而停,小雨说道:“刘伯,你们暂且休息一下,我下去向那种地的大叔问问路。”刘伯几人拉停了马,站在原地,等着小雨。小雨一跃而下,牵马走到了老汉的庄稼地面前,小雨抱拳做了个道门稽首招呼老汉道:“大叔,打扰了,小生想问个路!”老汉停下了手中活计,将锄头立着,站着回道:“不碍事,问吧,你们想去何处?”小雨指了指一侧的三条路,问道:“我们想要去往西南昌州方向,不知道该从那条路走?”老汉指了指正南和东南的两条道,回道:“此两条路均是往昌州方向走的,至于西南的那条路却不是,西南的那条路是沿着这烂岩山折返往西边岭州去的。此去明水下游便是康周城,只有那里才有渡头走水路往昌州,渡头唤作康周渡头,便有之前说的两条路可选。你们且听我仔细给你们讲讲:‘其一,便是中间一道,从烂岩山后山沿着崎岖山路,一路翻山越岭,从峭壁的栈道越过烂岩山天堑,再从前山下山去往下游渡头。其二,便是东南一道,便是沿着明水江边沿,一直往南走,直到到达康周城,去往渡头。若是第一条选择,则不能骑马,因为后山的山路陡峭,尤其是石崖栈道,无法行马,只能步行,需要两天时间。第二条,便是沿着烂岩山东沿,一路南下,路虽然起伏不定,但是行马完全没有问题,马的脚程快的话,只需半天多时间便可到达。但是这第二条路的路上却不怎么安生。’我看几位都是骑马赶路之人,我在这里奉劝几位务必在北面的明水镇,将你们的马匹卖掉,再从中间一道走山路翻过烂岩山去往康周。”小雨闻言,甚是疑惑,他们一行才从明水镇过来,为何要折返回去卖马?于是询问道:“大叔,这是为何?再说,我们赶路,可不愿去多走两天。”那老汉皱眉叹了口气,只得解释回道:“只因那东南马道途径桐子林的一段路上,有人落草为寇,专门干那打劫路人的勾当。说来有些丢人了,其中便有我的亲儿子,翅膀硬了,我管不着,硬要跟着他三叔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我奉劝几位折返明水镇,卖了马匹带着财物走上山的栈道。山路虽然崎岖了些,但是没有强人抢劫,可保命保财,只是多费些体力罢了,总比丢了性命的好。”“原来是这样,敢问大叔,他们一伙人有几个,本事如何?”小雨又问道。老汉皱眉叹气道:“哎,小伙子,我看你们也是走江湖的,可你们几人也没几个配刀配剑的,论本事,不是老汉我看不起你们,只怕你们真斗不过他们,听我一句劝,回去卖了马匹走山路翻山过去吧。”小雨疑惑道:“大叔,你不是说其中有你的儿子和兄弟吗?他们不是庄稼人吗,能有什么本事去干那强人的勾当?若是遇见了过路的江湖人,可打得过?”老汉摆了摆手,回道:“你们切不可托大去斗他们。”但见老汉说完,指了指不远处一处荒废的茅屋,继续道:“说起来,我那本家兄弟在家排行老三。咯,那就是他的家,年轻的时候,我们分了家,各自安生,爹娘便为他在那里建了一处屋舍,让他老实本分的耕地种田也养活自己。可我那本家兄弟,不甘心种田,非要出去闯荡一番。后来回来,确实是穿金戴银的,听说是加入了西南一个什么玄天教的门派,学了一身本事,嘴上说那些银子是他在外面干活赚来的,还打算带我儿子一起去干活。再后来,我才听村里的人说,我儿子和我三弟一起,伙同另外几个家伙,竟然在桐子林干起了抢劫路人的勾当,原来三弟口中的干活挣钱,便是抢劫挣钱。哎,实在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儿子回来看过我几次,穿得人模狗样的,可干的全都不是人干的事儿。我骂了他几次,他听不进去,说什么他们抢的不过都是过路的商贩,不是本地人,都是外地人,不碍事!还说他们在官府也有人照看,只管放手干便是!我气不过,狠狠的骂了他几次,不要他抢来的脏银子过活,让他早日改邪归正。可这逆子听不进去劝,起初还半年回来看我一次,骂他次数多了,现在索性家也不回了。亏得我挖地的时候,你来问路了,若是你们走的快,我可叫也叫不住你们,不然我那畜生儿子又要造些冤孽了。”小雨抱拳谢道:“多谢大叔指路和提醒,可我们赶时间,还是准备走马道,毕竟我们也是走江湖的人,还算有些本事。”老汉一听,有些着急,一脸担忧说道:“我可是听说那玄天教的武功厉害,你们真的斗得过他们?可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啊!”小雨指了指一侧骑马的俞流飞,笑着回道:“大叔,玄天教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你看那位,便是我的师兄!他的本事可不低,我们此去,定然帮你规劝你兄弟和你儿子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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