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川城。
温成逋得知癿当城落陷,登时傻眼了。
他们想过最恶劣的打算,宁桃寨、癿当城、宁川堡、巴金城阻挡不住中原西征军的进攻步伐,也在后方要地重新修建要塞,打算依靠要塞一步一步瓦解中原西进的势头,拉长他们战线的同时,通过袭扰粮道的方式,获得取胜的战机。最不济也能拖垮他们,让他们自行撤退。
这是他们总体的战略目标。
可就算他们再如何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也想不到癿当城居然坚持不过三天。
他们前天才得到消息,说战术奏效,癿当城坚如磐石。
结果一晃眼的功夫,癿当城落陷了?
这打脸来的不要太快。
强压下自己的慌乱之心,温成逋故作镇定地道:“中原贼兵现在如何了?”
传令兵道:“他们拆毁了癿当城,已经向宁桃寨进兵了。”
温成逋听了也是一阵沉默。
癿当城是地方族部建造的军事堡垒,对于湟州的整体发展全无意义,反而影响道路交通。
温成逋在早年就多次想拆除癿当城,一直未有机会。
现在慕容延钊、康延泽将之拆毁,温成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没了癿当城,中原不用考虑驻兵以及重新为他们夺取的烦劳。而他们却彻底的失去了这一军事要地。
温成逋心乱如麻,这一连串的交战下来,他发现中原的战术战法,还有兵卒的装备、素养都不是他们可以相比的。
他们想到的,对方往往都能想到。
就算对方被有心算无心,也能很快的调整过来,并且想出应对之法。
然而对方的一举一动,却令他们无计可施。
想着手握十万大军初的豪情壮志,看着渐渐不受控制的局面,温成逋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自己就像是给老虎盯住的羔羊……
这种待死的预感,让这位湟州豪帅有些抓狂。
大喇嘛班扎西也是眉头紧皱,说道:“中原贼兵尝过了夜间攻城的甜头,接下来也会在夜间进攻宁桃寨。夜间难以行军,得想出法子支援宁桃寨。假若宁桃寨再次为中原轻易夺取,军心必然动摇。”
温成逋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实力差距太大。
如果他们与中原骑兵有一战之力,不管白天黑夜,就凭掎角之势,完全有一战之力。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野战无一丝胜算,硬实力不够,什么策略都是笑话。
无计可施,
温成逋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中原兵夜间攻城,白天必然困顿,可让兵士尝试袭营。”
温成逋说的是有道理。
中原兵士夜里作战,白昼确实精神不济。
但慕容延钊、康延泽就没有出战的想法意图。
五千不参与攻城的强弩手护卫着营寨,有本事就来攻。
补觉的慕容延钊、康延泽都不待起床指挥……
温成逋、班扎西得知如此情况,皆莫可奈何。
强弩这种利器,对于现在科技倒退上百年的吐蕃来说,就是无解的存在。
便在温成逋、班扎西一筹莫展之际,又有一则消息传来:
金城的李谦溥出兵了。
一直在金城按兵不动的李谦溥在得知慕容延钊、康延泽攻破癿当城,攻打宁桃寨之后,突然出兵了。
他领着麾下的两万兵马一路西进,已经抵达的东关,速度之快,让温成逋、班扎西有些措手不及。
温成逋不可置信地惊呼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传令兵的答桉让温成逋当场呆住了。
“李谦溥得到了兰州豪强的支持,借了两万匹马。李谦溥部全军皆骑乘战马,速度极快。”
“混蛋!”温成逋除了无能狂怒,一点招也没有。
班扎西肃然道:“应该立刻派兵支援通川堡,通川堡绝不能失,一旦通川堡为贼兵攻破,李谦溥部将会直逼邈川城。”
他们用重兵防守慕容延钊,无可避免地导致了另外一条道路防备松懈。
温成逋认同点头:“调邈川城的兵,还是前线兵马?”
班扎西道:“用邈川城的守兵吧,前线兵马不能动。两路军最厉害的还是慕容延钊,南线本就因癿当城落陷而士气低下。再抽调兵士北上,局面更加恶劣。”
温成逋无奈道:“只好如此了!”
温成逋不再犹豫,立刻叫来自己的心腹温飞,让他领着一万五的骑兵,命令他日夜行军,火速支援通川堡。
通川堡。
李谦溥出了东关,一路西进,沿途山岭起伏,地势崎区,但畅通无阻地抵达了通川堡下。
通川堡位于湟州、兰州的交界处,北面是绵延三百里的癿六岭,通往塞外江南灵州的必经之处。
自从长安破败,中原陷入内乱以后,吐蕃与西域的商人更加喜欢前往灵州贸易。
同时通川堡东拒兰州,北挡沙漠羌族,也是极为难得的战略要地。
兼顾战略、财富,通川堡的地理位置也就水涨船高,极为重要,围绕着通川堡的争夺,湟州诸多豪强狗脑子都打了出来。
他们打得凶狠,各方损失惨重,四方商人也怕兵灾,不敢来了。
几大豪强见势不对,采用了共治的方法,共同瓜分利益。
这才让通川堡的局势稳定下来。
李谦溥眺望着颇为雄壮的通川堡,在他身旁的一名叫做牧波的少年说道:“大帅来晚了一日,早来一日就好了。对方的援兵昨日才到。早来一日,便能截住对方的援兵。”
牧波是金城一个小部落的少主,常年往来金城与湟州邈川城,对于这里的地形特别熟悉,自告奋勇地充当起了向导。
李谦溥用着几分生疏的吐蕃语说道:“不用担心,要不了几天,他们会回去的。”
李谦溥在担任渭州刺史以后,已经意识到朝廷有可能对陇右河湟动手。
故而他施以仁政吸收边境的各种吐蕃人、吐谷浑人、羌人、回鹘人,对他们一视同仁,将之收为己用。
为了更好地跟这些人交流,他一边鼓励他们学习汉语,一边又自己学习吐蕃语,现在与吐蕃人正常交流并无问题。
他留下一句若有所指的话语,转身安排身后的兵卒就地扎营,砍伐树木,建造简单的攻城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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