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睡梦中的秦墨被叫醒。迷迷湖湖睁开眼,却发现赵清雪扭扭捏捏的站在自己床前,眼神四处乱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清早的作什么妖?”秦墨都囔着,又翻了个身,“我什么都没穿,你别掀我被子。”“公子,我有急事。”赵清雪支支吾吾说道。“茅房在外边。”秦墨蒙着被子,“我这是北房,不是茅房。”“为什么岫岫不理我了?”赵清雪语气着急,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什么秀秀?”秦墨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来,一脸懵逼,“我们府上哪里来的秀秀?”“林出岫!”赵清雪哀怨道,“她怎么不理我,是不是公子你说了我什么坏话?”“......”秦墨无语,“我能说你什么坏话。”“岫岫她只听公子你的话,不是公子是谁?”赵清雪赌气直接不走了,坐在了秦墨床头摇晃被子。“公子,我该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说。”秦墨裹紧了被子,“我这边缺人使唤,你要是闲就一人当两人用。”“缺人?”赵清雪又恢复了正经模样,“难怪岫岫不理我,公子你是不是和岫岫说过类似的话?”“嗯。”秦墨在被子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岫岫是个死脑筋,公子你随口说人手不够,她就一晚上没睡。”赵清雪皱着眉说道,“大清早的我看书房那还亮着灯。”闻言,秦墨瞬间清醒了,在床上翻过身去问道。“真的?”“嗯。”赵清雪说完,又很快将头低下,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公子,其实我是来认错的。”“认什么错?”秦墨懵了。“我骗了公子。”赵清雪站了起来,整个人低头小声的说道,“我和兄长是除州赵氏人,后来爹爹南下寻医才来到南京城。”除州是朱元章最早的地盘,同样隶属于南直隶,离凤阳不远。从那边出来和明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兄贵,明初也被成为淮西党。只是经过朱元章的暴力打压后,淮西党很快也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朝堂之上的矛盾主要还是内外相之争,宦官力量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秦墨默默听着,并没有插话。“爹爹早年一直给南京指挥使汤大人做事,后来病逝,我和兄长就搬到了南城。后来的事情,公子都知道了。”“南京指挥使汤绍宗?那个信国公汤和的五代玄孙?”秦墨愣住了,“你爹是......锦衣卫?”“算是吧。”赵清雪抿了抿唇,犹豫道,“我爹擅长配一些毒粉,兄长年少有疾,无法传承爹爹的本事。”“后来,后来我就学了一点。”咕冬一声,秦墨咽了一口唾沫,学会了亿点?好家伙,精通毒药,难怪学医学得那么快。当时秦墨还以为赵清雪祖上可能是什么野生大夫,想了想也没多问。“你学了多少?”秦墨问道。“真的是一点点。”赵清雪慌忙解释道,“爹爹弥留之际想让我有一手安身立命的本事,教得匆忙,我又未曾使过,所以......”“只知道怎么配,不知其毒理。不过后来公子交给我那些药理,我倒是发现毒理与药理似乎相通。”现在的秦墨人是懵的,脑袋是大的。但真相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唯一让他在意的点是汤绍宗。算了,不多想了,反正也回不去南直隶。回过神来的秦墨看着站在床前低头忏悔的赵清雪,忽的笑着说道。“知道了,下去吧。”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赵清雪也来不及多想匆匆退了出去,该说的都说了,她也不好意思追问了。几天的时间在赵清雪忐忑不安中度过,结果却发现她坦白那些话似乎对秦墨没有任何影响。每天的日子如往常一般,不是秦墨在使唤她干活就是拉她接着上课。殿试前的这十天过得极为琐碎寻常,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至于人手还是不够,秦墨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至于通宵工作的林出岫在被秦墨抓了个正着之后,一通解释后也明白了秦墨只是随口一句的抱怨。<ba.习惯了碎碎念的秦墨依旧是每天都会到林出岫的书房里坐一会,然后回房倒头大睡,至于殿试是完全不打算准备。光荣时刻留给别人,秦墨只打算默默坐在后面看戏。弘治朝长远不了,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成化朝虽说也是荒淫无度,但起码给弘治朝留下了底子。可现在大明的矛盾在弘治朝不仅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还一度加剧。与其说朱右樘是明君,不如说是士大夫眼中的好上司。一个听话,不爱管事,还对你贼体贴的领导,难道还不够好吗?要啥自行车啊,有这样的好领导就偷着乐吧。弘治初年时,朱右樘的一系列举措都在平反,在内阁等智囊团的助力下启用了诸多文官。那几年是被称为中兴,群臣干劲十足,都觉得遇到明主了。在成化朝郁郁不得志的官员一个个恨不得每天零零七,争着干一番事业出来。而秦墨知道自己穿的不是时候,弘治十四年,很多事情已经积重难返。弘治皇帝早已不是那个刚从后宫庇佑走出来的皇子,他的亲人、朋友、大多都化为了一捧黄土。他童年的不幸,担惊受怕,零碎的父爱,缺位的母爱。老师的谆谆教诲教会了他宽容,父亲的错误警醒他要做一个明主。但那些无数个担惊受怕的夜晚,身心俱疲的瞬间,都让朱右樘无法正视这个摇摇晃晃的人间,亲情是他心里唯一的残疾。在他坐在皇位的那一刻起,所有情感都慢慢冷去,这也导致了他畸形的爱。明明说着不恨明宪宗,却事事以他为反例。除了在对待宗室上两人严苛态度一致外,几乎很难在两父子身上找到共同点。或许,兢兢业业是朱右樘最后的信念。无论如何用心的消磨时间,殿试还是如期而至,三月十五殿试开始。一个大早,秦墨在赵清雪大呼小叫中穿上了统一要求的崭新的圆领襕衫,秦墨打着哈欠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往皇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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