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李二将明显误会了秦墨的话,此时制造白磷弹的技术并不算成熟,相比于爆燃弹来说白磷弹体积更大风险也更大。
而且这三千人本就是轻装行军,所携带的炮弹中并没有太多的白磷弹。大概只有四发的样子,但这些也足够破开城墙。
白磷弹是史无前例最为恐怖的武器,高温爆炸,高达一千两百度的高温,带有剧毒的气体。这并不人道,甚至残忍。
但是秦墨并没有犹豫,等到明天,他就可以给王常和城内的百姓收尸了。
四发白磷弹,都投在城墙上的话,足以叩开高阳城的城门。在此之后是炮弹的洗礼,完全属于热武器的碾压战争。
黑夜下,秦墨的面庞越发严肃。
高阳城上,数千叛军严以待,城墙的箭楼之上点着火把。每个兵卒身上都穿着并不算齐全的甲胃,张弓搭箭,金汁已经烧的滚烫。
“将军,滚木热油金汁都准备好了。”一个穿着铠甲的将领谄媚的笑着,对亲自登上城楼守城的首领左林说道。
“底下来了多少人马?看清楚了吗?”左林四十出头,正是英武之年,眉眼间生得锐气,此刻正是眯着眼睛看向漆黑一片的城外。
他在这高阳城里给那狗御史当了三个月的奴才,整日卑躬屈膝这才换来了今天的扬眉吐气。也多亏了那狗御史的财宝,自己才能稳坐这一万多人首领的位置。
只要能荡平这高阳城,再多搜刮两日,队伍有了足够的物资再向着河北道开拔。沿路走到哪抢到哪,与霸州的造反军汇合。
只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就算什么都不管,也能引得不少人加入。等到以后队伍不断壮大,以后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割据一番。
就像.......云中伯一般。
想到那个男人,左林不由皱眉,心中一阵的不适。
“回将军的话,城下大约有数千人的模样。”那将领忧心忡忡的说道,“似乎是大同府军嫡系,天黑看不太清楚。”
“如果是嫡系的话,那多半云中伯也在城下。”
“云中伯秦墨!”左林恨得牙痒痒,勐地用力拍碎一个杯子,手掌处鲜血淋漓,“若不是他,我们这些兄弟也不至于流落至此!”
“将军所言极是。”那谄媚的将领勉强笑着,但是很快又进言道,“将军,若大同方向来的是嫡系部队,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将军移步,闭其锋芒。”
“笑话,那云中伯又不是神仙,莫非这个城楼都挡不住他一刻?”左林有些不悦的说道,“凭什么避他锋芒!”
“将军,将军,大局为重啊!”
“这刀箭无眼,城下又是嫡系部队,我们这一万多兄弟可都指望着将军你呢!”
那将领的话似乎起了效果,左林面露犹豫之色。愤怒之余他也冷静了下来,在这乱世,活着才是资本。
若是逞能,死在了这城楼之上就不划算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几天,在那狗御史那装疯卖傻做孙子几个月才等来这一次的机会,死了就什么就没有了。
“嗯!”左林沉闷的应了一声,低着头转身走了。
且说左林和那谄媚的将领刚走下城墙,突然听闻身后传来巨响,不由勐地回头。
“重炮!”
“他们疯了!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带着红袍将军重炮行军?”
左林一脸的惊恐,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站在他身旁的将领更是惊恐,眼睛死死的的瞪大着望着城墙那头的方向。
连续四道巨响,也吸引了城内乱军的目光。他们纷纷从打家劫舍到处杀人的肆虐感中回过神来,遥遥看向了城门的方向。
这些人也是出身大同行伍,因为滋事被赶出大同之后,本就是一股怨气。可他们同时也清楚大同军队的战斗力,并不以为然。
除了多少忌惮一些云中伯的嫡系,其他的队伍来此他们倒是也不惧,毕竟是占据着一方的城池。以高墙为守,短时间内也是无需担心。
反正白日那些云中伯的人不也是被他们半日屠戮殆尽了吗?
在绝对的人数优势的碾压下,外面来了多少人马都不足以为惧。再者说,叛军里的每个都很清楚,大同离这里远着呢。
半日的急行军,能有个几千兵马不带任何辎重赶过来已经是奇迹了。等到大同那边大军开拔,他们早就搜刮好财物离去了。
“什么动静!”
“赵老九!没卵子的,你是被吓破了胆吧!”
“哈哈哈!看他那个怂样!”
一阵粗汉的大笑声,伴随着院内妇人的哭声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连个叫做赵老九的中年人脸上也有挂不住,冲着后头大喊道。
“吵死了!没羞没躁的!好歹进屋搞去!”
“你是馋了吧!哈哈哈!”
又是一阵喧闹声,赵老九却再也没发出任何声响,他站在那处离城门不远处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炸开的炽热的光弹。
整个人彻底蒙了,像是见到了最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城墙那头的夜空被剧烈的光芒覆盖,如同最盛大的焰火,高阳城墙上顿时亮如白昼。可那些终究不是焰火,落在城墙的瞬间迸发出高温。
轰轰!
令人骇目的事情发生了,高阳城墙上的军士瞬间没了上千人。人随着城墙一同融化,血水没来得及滴落就被蒸干。
明黄色的火焰带去了一千两百摄氏度的高温,几乎是瞬间,那些守城的乱军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半边身子都没有了。
大同嫡系部队的三千人马也是第一次使用如此骇然的武器,饶是本方的军士,见到那惨烈的情景也不由脸色一变。
“简直是人间炼狱!”麻成中滴咕了一声,用几乎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感慨道。
一旁的李高山也是脸色苍白,与多年的老相识麻成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骇之意。
城墙上惨叫声四起,在这夜空中更是无比渗人。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所有人都被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与爆炸吸引,又被那震天的惨叫声吓得浑身动弹不得。
秦墨立在马上,面沉如水。
他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亲兵说道。
“击鼓。”
随着命令分发下去,震天的鼓声响起,冬冬冬回荡在夜空之中。鼓声、惨叫声、火光,一幕幕场景刺激着城内的叛军。
“他们来了!”赵老九疯了似的丢下甲胃,夺门而逃。
那些从堂内跑出来的粗汗也是额露冷汗,一个个赶紧穿上衣服,准备收拾细软赶紧逃命去了。至于抵挡,那是万万不敢的。
拿什么抵挡?看现在的形势,城墙根本阻挡不了大同府军的步伐,要不了多久等到府军入城,他们都得死!
城内火光四起,一些看清楚局势的乱军夺路而逃,而另一些不明情况的叛军则是整装往城门的方向进发去了。
紧跟着白磷弹攻势之后,又是一轮炮火的倾泻,城门口被彻底炸开了一个大口子。也不需要破城门了,城墙都倒了一大片。
待到炮火停歇,秦墨再次扬刀,下令。
“击鼓!”
鼓声再次大作,三千人马的战意已经被唤起,各个提着枪械握着刀准备待发。鼓声停歇,秦墨眼看着是时候了,下令蒙面攻城。
这三千人在配备白磷弹的同时也配备了专属的防护面罩,对白磷毒气能起到防护作用。虽然进城的方向离白磷弹燃烧范围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三千人马还是戴上了面罩。
当三千大同兵马进入城内之后,黑色的军旗瞬间竖了起来。城内顿时乱了起来,有人往城门的反方向跑去。
但也有一支人马蜂拥着赶了过来,叫喊着就要和府军交手。可等到他们走到近处,看到那黑压压那的枪口,与那极具压迫感的面罩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火舌四起,子弹壳不断抛出,被扫射的乱军如同被收割的杂草一般,不断的倒下。站在最前面的人,更是直接被打成了筛子。
“伯爷有令!清理城内乱军!”传令兵一个个传递,齐齐喊道,“清理城内叛军,格杀勿论!”
高阳城内,震天的枪声与刀剑声响了一夜。
乱军数量太多,也不能去都用枪,府军之中有专门的屠刀队。其往往二十人一队,直接成团将那些被围住的叛军格杀。
一时间,高阳城内血流成河。
府军在前面开道,以扫荡的气势成群结对往城内扫去。巷战对于装备精良的府军反而是吃亏的,因为彼此行动都是以五十人为队伍行动。
随着府军缓慢往前推进,定然是实行见到乱军直接杀的策略,没有任何犹豫清理各处的府军。这也让乱军的人数在后半夜急剧减少,从一万余直接变成了一千人不到。
一开始给乱军死伤的数量统计是以个单位,后来就是干脆目测。如此做的好处是,高阳城的乱军一夜之间就被府军以铁血手段彻底镇压了。
“伯爷,死这么多人会不会?”麻成中立在秦墨左右,有些犹豫的问道。
“你觉得我太残忍了?”秦墨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是。”麻成中急忙否认道,“自古慈不掌兵,伯爷能以如此神速平叛放在史书上也是能称得上兵贵神速。”
“如果这城中造反的是乱民,倒是能杀一部分留一部分。”秦墨说道,“但这些都是乱军,造反断然没有留他们性命的说法。”
“早一些平了他们,这高阳城就能早些恢复正常。”
“伯爷说的是。”麻成中附和了一句。
但是秦墨的下一句话,却是让麻成中与李高山同时不澹定了。
“等过段时间,你们的部队也能得到一批军械。”
“伯爷英明啊!”
“是啊!这些乱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我说就该杀!”
“杀!必须杀!管他们什么文官弹劾!”
乱军之中也有一些穿着明光山文甲的军士,对于一些箭失有些防御的能力,但是在子弹面前就直接歇菜了。
一夜火光乱城,等到天光明亮。
藏在角落的百姓仍旧不敢出门,也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状,满身武装的府军再度成群结队走过街道,有人负责收尸也有人在齐齐喊着口号让百姓不要恐慌。
“云中伯平叛,乱军已灭!”
“云中伯平叛,乱军已灭!”
整齐划一的口号响彻在大街小巷,慢慢的也有胆子大一些的百姓走了出来,见到城内满地的尸体也是吓了一跳。
但看见地上躺着的确实是乱军的时候又松了一口气,逐渐将目光放在那些府军的身上。见那些府军身穿黑色的贴身甲衣,全身从上到下都是黑色。
云中伯的黑水旗帜随风飘扬,代表着此地已经被云中伯平叛。
而这个消息也随着快马一路传到了京城,那些朝廷的文官听着太监念着极长的军报,脸色都变了了变。
“一天一夜就平叛了?”吏部尚书张彩率先站了出来,“怎么可能!他云中伯如何能让三千人马一天时间出现在高阳城外!”
“这是早就蓄谋已久的阴谋!我要弹劾他!”
“你们觉得这可能吗?任何辎重都不带出现在高阳城外,如何不是串通好了草管人命?”
张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兵部尚书曹元脸色有些难看。这军报是出自他底下人的手里的,只是此刻他也不敢驳了张彩的面子。
谁都知道张彩才是刘瑾真正的心腹,就连内阁首辅焦芳也入不了刘瑾真正的眼。
小皇帝例行没来朝会,也不关心高阳城发生的事情。这天下哪里都在造反,平叛了又造反,诸如此类的消息不断。
小皇帝早就乏了,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刘瑾处理。现在的朝廷,刘瑾只手遮天,这件事情大概率也不会传到小皇帝的耳朵里。
“张大人,事情已经发生了,高阳城也乱了。”内阁首辅焦芳站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张大人在此喊叫,能让云中伯听见吗?”
焦芳不愧是焦怼怼,只要是地位在他之上的,通通看不惯。除了不骂皇帝不骂刘瑾,谁都能怼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