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日落,星光璀璨,夜色蔼蔼,明天就是殷剋举办祭典的日子了,寒风吹在参离身上,对于武者来说这点寒气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但是内心的孤独让参离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脚步声在空荡的广场上响起,参离下意识的朝着脚步响起的方向看去,然而在看到来者后,又倔强的将头转了过去。
月色下,易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易灿俯下身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修饰的很精致的小铜壶,递给参离,但是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参离根本没理他。
易灿尴尬的放在易灿身边说道,“这是新酿出来的冬花酒,能驱寒,你喝点。”
话还没有说完,冬花酒就被参离一把扔了出去,铜壶掉在大广场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易灿无奈,缓缓卸下面具,默默说道,“公主,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但我还是请你相信,我真的只是想保护你。”
这不说还好,一说直接就让参离火大,参离两只手死死抓在铁笼上,瞪着眼睛看着易灿,“易灿,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保护到这铁笼子里,谢谢你把我保护的明天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我也不知道重司大人的真实想法居然是鬼溟刹侍,若是知道要用你的精血来完成鬼溟刹侍,当时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回来的。”易灿也很激动的说着。
参离不屑的冷哼的一声,“别演了行吗?你演技是真不错啊,骗我一次两次就算了,我明天都要死了,你还要在这里给我演?”
易灿无奈的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起身,看着参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还是要给你说声抱歉,这并不是我的本意,重司大人对我有恩,我不能忤逆他,但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今天的局面也不是我想见到的。”
“重司大人,重司大人,你就知道你那个重司大人,你是不是猪脑子,老乌龟救你一条命,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恩情早该还清了吧,你是易灿,有名有姓的易灿,不是他老乌龟养的杀手。
你没必要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成天戴着这个破面具,天天戴,天天戴,戴的你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他养的狗了。”参离忍无可忍的大骂道。
这一声怒骂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易灿看着手中的面具,纠结许久后还是重新戴上了,然后转身就要走。
“我认识的易灿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出来保护我的易灿,会叫我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易灿,而不是现在这个眼前这个一条道走到黑,和老乌龟狼狈为奸的易灿。”参离眼角低垂,有些哽咽的说道。
易灿停下脚步,听着参离的话,自己又何尝不是大吃一惊,是啊,就像他自己说的,面具戴久了,连以前的样子都忘了。
但是明天还有机会,最后的机会,他绝不能看着参离死在自己面前。
……
翌日,初晨的阳光洒在前面大广场上,沉闷的鼓声响起,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参离。
参离下意识的遮了遮苍白但刺眼的太阳,然后抬头看去,只见广场四周布满了成人高的牛皮大鼓,赤裸上身的雄壮男子正在挥舞着满是腱子肉的胳膊,轮着木槌,不停的敲打着大鼓,使之发出雄浑沉闷的鼓声。
很快,鼓声就吸引了大量的百姓,在千溟窟四周聚集了大量的百姓,纷纷议论不已,三天前重司大人说今天举行祭典,可也没说什么祭典,对此大量百姓都是心存好奇的,这不,鼓声响起的瞬间,千溟窟四周就围满了百姓。
千溟窟的大广场位于千溟窟瓮城之上,下面就是大牢,因此即便是在千溟窟外面也能看到广场的一半全貌,随着鼓声的持续,时间来到正午时分,主人公殷剋和巴申,易灿齐齐出现在广场上的高坐里。
而随着三人的出现鼓声戛然而止,现场也安静了下来,殷剋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嘴角一弯,起身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诸位,大家都知道如今苗疆已经到了生死边缘,为保境安民,庇佑苗疆,今日我在此举办鬼溟刹侍祭典大礼,邀请苗疆百姓共同见证鬼溟刹侍的诞生。”
“鬼溟刹侍。”这四个字传来后,下面的百姓瞬间议论纷纷,这鬼溟刹侍都失传百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时间都对鬼溟刹侍充满了质疑。
此时的参离大喊道,“阿姆,阿公,大家别相信这个骗子,他这么做才不是为了苗疆,为了保护大家,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能称雄称霸的野心,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大骗子。”
“这不是参离公主吗?这么长时间不见,真的是她啊。”
“是啊,那就是公主啊,奇怪了,公主怎么会被锁在笼子里?”
“现在哪还有什么公主啊,整个苗疆都是重司大人的了,哪里还有人在乎公主啊。”
……
参离一开口就有眼尖的百姓认出了参离,但也是议论纷纷,听着参离的话,殷剋的表情很是不爽,这个参离死到临头了还想坏他好事。
“嘭。”
一道黑色真气涟漪从半空四散开来,殷剋大吼一声,“肃静。”
整个现场瞬间鸦雀无声,下面的百姓也是赶紧闭上了嘴巴,如此安静的现场哪里还有一点祭典的热闹样子,大家纷纷抬头看向广场,殷剋眉头紧锁,挥了挥手,很快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下面的百姓纷纷捂住口鼻。
只见四个大汉抱着一个小铜鼎走了出来,铜鼎中的黑色粘稠液体不停的翻滚着,殷剋轻轻往前跨出一步,大喊道,“接下来,请各位与我一同见证这历史的一幕。”
说罢整个人悬空而起,同时下面鼓声大作,但又不仅仅只有鼓声,只见四周涌出无数穿着苗疆传统长腰蓝衬,银饰花摆的乐人出现。
他们头顶骨玉银饰的修饰的帽子,这些帽子很高,上面的骨片上修满了野菊,栀子这种花饰。
他们拿着苗疆传统的芦笙,芒筒或者长萧,配合着鼓声演奏着,演奏的曲目更是传统祭典的庆礼歌,但是今天听到这种庆礼歌,缺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有些诡异可怕。
声乐阵阵,而殷剋大手一挥,铜鼎中的黑色液体全部凌空悬起,在真气的指引下进入大广场的大鼎中,这一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而参离也指着殷剋大骂了半个时辰,骂到自己口干舌燥也没能阻止殷剋的行动。
铜鼎内发出一声闷响,恶臭再度弥漫开来,甚至比之前更胜,除了百姓外,一些正在演奏的乐师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铁索紧紧拉住悬空的铜鼎,殷剋大笑起来,大吼一声,震荡的真气涟漪直接将整个广场的乐师震退,乐声戛然而止,那些乐师也不敢再演奏,慌乱退下。
“嘭。”
下一秒,参离的铁笼被高高抬起,没多久就带着参离来到了巨大的铜鼎上空,看着殷剋凶恶的眼神,这是想如同煮肉那样把自己放进这铜鼎里煮了啊。
恶臭袭来,参离忍不住干呕起来,然后看着眼前的殷剋大骂,“老乌龟,就算你杀了我,宁小川也会替我报仇的,送你一句中原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得好死。”
“为了苗疆,为了百姓,我们的公主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鬼溟刹侍的诞生,公主的奉献是高尚的,是令人崇拜的,今天我们在此见证鬼溟刹侍诞生的同时,也要牢记,今日的一起都离不开公主的奉献,公主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她将永远享受苗疆百姓的供奉!”
殷剋没有理会参离,一番舍己为人的发言直接让参离目瞪口呆,这怎么还称自己自愿了呢?
这在场的百姓又不是瞎子,再傻都能看出来这不是自愿吧。
然而百姓心知肚明又有什么用,面对殷剋指鹿为马的一番话,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无疑是找死。
已经有多少前车之鉴躺在了地下化成了白骨,让他们想说也不敢说,此时的百姓在默默为公主哀悼的同时,也希望能有人站出来拯救他们,拯救他们的公主。
殷剋看着参离,低声道,“公主殿下,苗疆百姓不会忘了你,你安心的去吧。”
说罢,铁笼的底部陡然掉落,没有丝毫防备的参离直勾勾的掉了下去,“啊……”
感受着后背的灼烧感,参离不甘心的看着这个世界,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吗?她不甘心啊,她还没有看到爹醒来,没有看到苗疆太平,更没有看到宁小川,她不想死。
一道紫色真气声音突然从半空滑过,想象中死亡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参离缓缓睁开眼,发现那铜鼎就在自己铜鼎,而自己则躺在易灿的怀中,一点事没有。
没错,正是易灿!!!
在最后的危急时刻,易灿还是站了出来,义无反顾的救下了参离,他的心中,还是不愿意看到参离出一点事。
“易灿,你干什么?”殷剋大怒道,黑色真气瞬间涌向易灿,易灿放下参离,猛地抬起右臂,紫色真气倾泻而出,抵御着几乎不可能挡住的黑色真气。
“快走,去找宁小川。”易灿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整个人不停的往后滑着,声音嘶哑,随时都有顶不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