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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别着急走,二期工程的棚户区拆迁,我不是给你出了主意么?合约也都给你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开始动工拆迁?”
那文字游戏的霸王合约,就是黄彬专门找人拟订的,按照他的预想,早就应该开始动工了,只要先签了合同的人拆迁离开,他就可以按照县里规定断水断电,自然不怕那些穷鬼赖着不走。
“黄大少,二期棚户区那边不太顺利,签了合约的那帮人没有一个愿意走,我好说歹说,结果他们竟然合起伙来闹事,我怕事情闹大,没敢强拆。”
雷赛哥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他还记得有一家养了六七条大狼狗,那天追着他们跑了一条街,有个兄弟屁股差点没被咬烂了,要不是他跑得快,估计也得挺惨。
“合约写的很清楚,只要他们白纸黑字按了手印,咱们就有权利强拆,这事不能得过且过,迟则生变,神兵,神佑,你们俩得赶紧帮着解决了。”
黄彬也知道自己的合约属于霸王条款,若是仅仅涉及到几户人家,或许还没什么影响,但几十户人家统一口径找到县里,事情就麻烦了。
“嗯,我和神兵明天就带人去棚户区,把这事先解决了。”
朱神佑怕的也是棚户区那帮穷鬼闹到县里,到时候就算有合约,县里为了安抚大众的情绪,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强拆的,事到如今,只能先斩后奏,拆的干干净净再说。
棚户区,苏酥家不算宽敞的院子里,平时都是冷冷清清,但今天却是异常热闹,几十个人聚集在此,等着苏酥给想解决的办法。
“苏酥,你不是说帮我们去查法律法规吗?咋样?咱们的房子,能保住吗?”
“我们合约都签了,还能有反悔的机会吗?”
“我昨天要把钱还给他们,可他们死活不要,还说什么一切依照合约办事。”
“合约办事?那是要强拆咱们的房子吗?这可怎么办?”
院子里,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满面愁容,焦急难耐。
但越是商量,反倒越觉得自己理亏,毕竟拿了人家的一万块钱,又签了合同,走到哪都不占理啊。
“大家先冷静一下,先别吵。”
苏酥喊了半天,才把众人情绪安抚下来,“我已经上网查到国家的政策了,你们听我说行吗?”
“都安静,安静,听苏酥说,她是重点高中的高材生,她懂法。”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也站出来,帮着安抚仍旧有些吵闹场面。
“城市建设中涉及到平房占地,仓房,院落,都是算作占地面积的,只不过与产权房子的百分百算作面积不同,只能算作50%,也就是说,哪怕是一个20平米的破仓房,也能算作10平米的房屋面积,但菜地不算面积,但能得到相应的一些补偿,毕竟,土地都是归国家所有的。”
“诶,这个政策好啊,我这就回家去把菜地里都盖上仓房,就盖最破的,最便宜的,到时候也能换些房屋面积。”
“对,对,我也回去盖仓房去……”
“我也回去……”
看着一个个邻里街坊占小便宜的喜庆样子,苏酥也是无奈摇头。
“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国家都有规定的,从规划开始的那一天,所有之后个人建造的房屋建筑,全都不算作面积,你们有闲心回家盖房子,不如想一想怎么齐心协力把眼前的困难境遇解决了。”
“苏酥丫头,你说的政策,好像没涉及到签约的事情吧?他们没签约的可以按照国家规定索要面积,可是我们签了合约的呢?有没有法律规定,我们的合约可以不作数?大不了我们不要他的一万块钱呗。”
“李爷爷,这个我还真没查到相关的法律法规……”
苏酥的话刚说一半,院子里又乱做了一团。
今天来的人里,大部分都是签了合约的,就是希望苏酥能帮着找到把合约作废的法律条款,如今听着苏酥没找到,心里哪能不急?自己好好的房子,难道真的就要被强拆了?
“大家别着急,别着急啊,合约已经签了,你们在这里吵也没用,更何况棚户区拆迁和工业园区建设是县里的规划,拆迁已经避免不了,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集体抵制开发商不合理的霸王条款,签了合约的也好,没签的也罢,咱们人多力量大,哪怕找到县里,也会得到统一的补偿。”
苏酥的一番话,让场面再度安静下来,也不知谁先叫了一声'好',随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齐心协力,保卫家园。齐心协力,保卫家园……”
从一个人,到十个人,再到二十个人,声声嘶吼欲冲云霄,鼓舞着人心士气,也让苏酥感到阵阵自豪,她努力学习,是为了通过知识来改变自己和家庭的穷苦命运,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为邻里街坊做些事情。
“苏酥,好样的。”
“苏酥,好样的……”
又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众人又开始不断呼喊着苏酥的名字,平常都是她叔叔乃至爷爷辈的长辈,此刻都围拢在她身旁四周,与这些吃苦出力的农民相比,苏酥原本就瘦弱的身躯更显较小,但在呐喊声中,却仿佛带着闪闪光辉。
“爸,爸,你在哪呢?赶快回家啊,那帮人开着铲车和推土机来了,就在咱家门口呢。”
院子里突然闯进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满布脸颊,在人群中匆匆寻找父亲。
“大贺,爸在这呢,咋回事啊?”
一中年汉子从人群中大步跑出来,怒气渐涨,“你说那群开发商来了?他们想干啥?”
“嗯,爸你快别说了,赶紧回家看看吧,他们说要把咱家强拆了,妈和奶奶还在拦着呢,不过他们几十个人,妈叫我赶紧来找你。”
大贺胸口起伏不断,大喘粗气应该是因为急跑所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只是不停拽着父亲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