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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树县城,申大鹏的父亲是副县长又是公安局长,足已算做位居高位,却始终小心翼翼的。
申大鹏每当看到父亲满面愁容和时常紧皱的眉头,他心中便会不自控的生出几分后悔,若是父亲没有坐上如今的位置,是不是就可以让父亲少些忧虑、多些简单的生活?
“我要回局里了,没啥事你就赶紧回家吧,大过年的,我不能陪着你妈,你当儿子的,就别让她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
“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你还去局里干什么?”
申大鹏是明知故问。
“不关你的事,问那么多干啥,有功夫多读点书,你虽然状元身份考进了水木大学,但是你也在那里读了一年书,应该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爸,你还不放心我吗?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我只是不想看你闹心,所以想帮着想想办法。”
父亲的唠叨,不仅没有让申大鹏觉得厌烦,反而让他心里更加难受,人老了,话才会越来越多,父亲鬓角几根如雪般的白头发,更是有力的证明。
“唉。”
申海涛叹了一声,他没有教育或者教训申大鹏的意思,他只是担心儿子考上水木大学就得意忘形,尤其看着申大鹏从放假回家到现在,一直都是吊儿郎当,不是跟一堆朋友胡吃海塞,就是跑他小姨那里溜达闲逛,没干一点正经事。
“大鹏,你是懂事的孩子,自己心里要有数,我和你妈终究有老的一天,未来的路,我们帮不了你太多,只有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你一个孩子还能做什么?学习才是你当下的要务。”
申海涛跟朋友、同事平常聊天的时候,没少听到别人的家长里短,听到过太多别人家孩子到大学就学坏的事,逃学、翘课、泡网吧、处对象……
总之苦难般高中生活不允许的,全都要尝鲜体会,好像不把这些青春时期丢失的生活仔仔细细的品味一次,就是丢失了最美丽的时光和记忆一般,可是体验生活所付出的代价便是耽误学业。
申海涛本来对申大鹏并没有太大的期望,原本只以为能幸运些考一个二本,将来毕业了考个公务员,把工作安排到公安口,哪怕到派出所当个小民警,赚的工资虽然少点,但跟外人也能说是子承父业。
结果,申大鹏在高考前的成绩突飞猛进,全校数一数二,最后高考还是全国的文科状元,成功考入了万千学子和无数家长梦寐以求的水木大学,这出乎了家里所有人的预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申海涛。
野心是逐渐培养出来的,期望也是同样的道理,面对生而平凡的孩子,父母不会死硬的要求孩子必须做到什么,但是当申海涛没有期待之时,申大鹏就做到了远超家人期望值的成功,那么顺理成章,做父母自然而然会觉得可以更上一层。
甚至在申大鹏背井离乡,坐上那列发往京城的火车时,申海涛就已经遥遥畅想到了儿子灿烂的未来。
求而不得只会烦闷,得而不知珍惜终究会带来悔恨。
申海涛终究是经历过世事沧桑的过来人,他会为青春留有遗憾而悔恨,如今面对着唯一的希望,定然不希望下一代人走上同样追悔往昔的老路。
“爸,是不是铁书记固执己见,不想改变他的想法?”
“别胡说,铁书记也是为了县里的将来考虑,他的决定没有错,只是……”申海涛欲言又止,瞥瞥周旁虽然没人,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他太着急了,三轮车不能取缔,满街、遍地,这几年出租车生意已经越来越差,出租车公司的份钱又只增不减。”
申大鹏接过话来,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道出了申海涛思虑许久、但并没有直言的想法。
“不仅仅是着急,而是在根本上就存有多年遗留的问题,咱青树县不能跟大城市相比,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最近几年经济发展的也不错,其实铁书记想要增加出租车的决策是正确的,可是县里只有一个出租车公司,难免会出现垄断市场的情况。”
“那还不简单,咱们县有工业园、科技园,县里也一直都在招商引资,大不了政府出面再从省里、市里招商,再开一家出租车公司不就行了?”
“再开一家?你个孩子说的简单,那是上下嘴唇一碰就可以的?按照正规手续办,需要竞标份额,还必需有成熟的司机团队,这一系列流程结束,估计得小半年吧,就算这些全都按规定做到,也需要县里审核通过才行。”
“只要县里有发放出租车手续的想法,建立一家全新的出租车公司并不难,出租车能用八年,全新铃木市场价也就五万块钱左右,下岗职工里面,总会有人愿意做这个行当,毕竟比蹬三轮要安心一些。”
陪着父亲走出政府大院,并没有看到刘宁臣的警车,也没见到郭磊开车来接,这才有机会多啰嗦几句。
“至于成熟的司机团队……呵。”
申大鹏只是充斥着嘲讽鄙夷的冷笑一声,刚刚金辉公司总经理陆时波,亲自带着一帮混混似的保安,跟公司旗下的司机打成了一锅粥,事情已然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