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必死，齐国当亡，如此大势，黑长老为何视而不见？”
    “当年，你父亲也是如此说的。而后，诸王军，沦为旧王军。”黑须客抬眼望向远方。
    那年，诸王大战，他曾远远见过。
    那般声势浩大的力量，却被太宁帝与天命宗联手镇压。
    大齐的天，压在心头，至今仍在。
    黑须客缓缓道：“你们啊，没有错，只是眼界太浅，不知天命宗与今上的神威。李清闲，活不过今晚，明日，天下何人能敌今上？幼妃啊，老夫最后劝你一句，不要做无谓的争斗了，好好活着，不是很好吗？”
    姜幼妃两臂支撑扶手，缓缓起身，她指向山下，道：“他们，已经死了。”
    “只要我与天霄派活着，其他人死活，与我何干？”
    姜幼妃轻声一叹，道：“天下众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果相连，根叶相生，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为一派之主，只会将天霄派带入深渊。”
    “天真。”
    姜幼妃问道：“那年李清闲手持群雄令，本是为了号召天下踏平化魔山，为报周叔之仇，中途却用来号令群雄，镇守大河，你可知，他为何这么做？”
    黑须客不语。
    姜幼妃自答道：“他说，护众生周全，保山河无恙，便是救自己。”
    天霄派弟子，纷纷动容。
    “所以，即便他用完群雄令，人族正道也愿意在化魔山上，助他灭魔。正如今日，正如之后万万年，李清闲不再有群雄令，但天下义士，莫不唯他马首是瞻。”
    “罢了，老夫杀不得你，那就等李清闲陨落之时，老夫再擒拿你上京。”
    “可，本宫要杀你啊。”
    姜幼妃眼睛一眨，双目之中，万丈雷树倒挂。
    折断的青雷古剑不仅重新炼制好，其上雷电缠绕，电光如流。
    日月悬肩，光照满天。
    背后影影重重，似是仙神虚影，乘云如山。
    白衣轻飘，发丝抚面。
    “你恢复了功力？”黑须客皱眉问。
    姜幼妃一言不发，挥臂一指，玉手掐诀，青雷古剑化作电光，轰隆一声，炸裂万丈，斜落高天，直击黑须客。
    黑须客急忙以剑阻挡。
    咔嚓……
    飞剑断裂，青雷轰击在黑须客身上。
    黑须客倒飞数十丈，撞塌大殿一角，吐着血，捂着胸口，徐徐站起。
    众人望去，满身法器护身的黑须客胸口塌陷，仿佛挖出一个大锅。
    天霄派弟子惊骇莫名，姜幼妃这是得了哪里的仙法，只一击，便重创同品的大高手。
    黑须客，即便不是二品大修，也与大修有一战之力，可今日……
    “你修了闲王功法？怪不得。”黑须客张口吐出鲜血。
    姜幼妃并不答话，再伸手一指，掐诀念咒，青雷古剑再度化作雷霆，直欲轰击。
    黑须客缓缓举出一物，张开嘴，莫名笑着，殷红的血顺着牙缝流淌。
    青雷古剑停下。
    黑须客手中，是掌门令。
    黑须客厉声道：“圣女姜幼妃，勾结反王，为祸朝廷，背叛人族，大逆不道。老夫代行掌门之职，剥夺姜幼妃圣女之位，并逐出师门，列为叛徒，通传正道，联手追杀！”
    一道奇异的风掠过，众人衣衫呼呼作响，刹那后，又停下。
    众人愣住。
    掌门令，生效。
    姜幼妃，被逐出天霄派了。
    姜幼妃右手抬起，食指探出，向黑须客眉心遥遥一点。
    狂风飞扬，青雷古剑瞬化万雷，一条条一人环抱粗的雷光，接连不断轰击黑须客，刹那间，一棵雷霆交织的参天大树伫立大殿前。
    轰轰轰……
    黑须客周身法宝闪烁，法术飞舞，不断抵挡雷霆，但总有雷霆击破防护，轰击他的身体。
    只一眨眼，黑须客便被数十道雷霆轰得连连倒退。
    “师兄！”白须客持剑飞身相助，与黑须客一同被雷光淹没。
    黑须客左手边的众人，紧紧握拳，死死咬牙，但一动未动。
    他们的眸子里，雷霆如树，盖压群山。
    不远处，夜色下，一只只颜色各异的灵兽眼睛，忽明忽暗，望向大殿，盯着众人。
    数息后，雷霆停歇。
    一团黑灰混在一起，风一吹，如纱走地，而后散开。
    姜幼妃轻轻一跃，宛如月下仙子，高高飞起，一只巨鸟啼鸣而来，承载白衣芳华。
    天霄派中，灵兽成群，嗷嗷叫着，跟随姜幼妃直奔北方。
    众人呆立片刻，只听远处传来缥缈的声音。
    “来世报天霄。”
    那今生呢……
    天霄派众弟子，相互看了看，静静站着。
    天命宗。
    天命山上，神华辉耀，宝色重重，照得深夜一片大亮。
    附近的人望着天命山，甚至觉得似曾相识。
    那日化魔山上，也是这幅光景。
    天命宗掌门宗化天，一指李清闲，九龙壁放光，轰然飞空下落，压向李清闲。
    突然，北方飞来一道白色才气，承托九龙壁，使九龙壁无法下压，光芒收敛。
    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一本书，上书“吃疤集”三个字。
    “全解公出手了！”
    众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场的一些上品命术师，相互看了看。
    宗化天视若无睹，再抬手，太庙牌匾下落。
    众人皱起眉头，这太庙，供奉历代皇帝、名臣与先贤，远强于九龙壁。
    突然，南方四道光华飞来，外放白色光芒，承载太庙牌匾。
    一卷书，一支笔，一块砚，一方印。
    望着四物，众人纷纷感慨。
    四大书院镇院四宝，没在化魔山上用出，没在大河之北用上，却在这天命山顶，抵挡太庙之力。
    宗化天依旧面不改色，国运山虚影飞起，落向李清闲。
    一众命术师眉头紧锁，命修各家定然准备了宝物，但都不适合对抗国运。
    突然，李清闲身后清气冲天，一座巨大的高塔虚影，顶天立地，贯裂云层，撑开苍穹。
    那国运山，竟被清气冲得摇摇晃晃，无法下落。
    “那是……”
    “镇妖塔主……”
    众人恍然大悟，蛛丝马迹彻底串联在一起。
    刘飞酒临死前，根本就没把镇妖塔交给段天机，而是交给了李清闲。
    宗化天的目光，轻轻一闪。
    天命宗的修士，面色剧变。
    那镇妖塔对天命宗来说，至关重要。
    镇妖塔若在，天命宗便永远是人族正统，毕竟，抵抗外族，乃是至大王道。
    可没了镇妖塔，李清闲又是镇妖塔主，又是抗击外族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