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生不缺钱
梅东很诚恳,但有点不好意思的提出了邀请。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就是再给杜衡找麻烦。
但是他听了刚才女医生的话,又有孩子家属的态度在那放着,如果没有其他的重大发现,那么他对这个孩子,也将束手无策。
即便自己救活了孩子,但万一预后不好,让孩子留下残疾,那么按照家长现在的态度,这孩子估计也可能活不长。
所以,梅东想到了杜衡。
尤其是看了杜衡刚才的治疗,有了这个孩子症状的反馈,他觉得,自己西医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许以杜衡对儿科的理解,他的中医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梅东开口了,没想到杜衡也是不推辞,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在中年女医生的带领下,三人到了一间隔离病房,正好有一个护士,正在给婴儿换尿不湿。
梅东低眉走向婴儿,而杜衡却把要出去的护士叫住,“这是孩子的排泄物?”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杜衡,发觉不认识这个人还有点发愣。
不过带路的女医生有眼色,从刚才梅东的邀请就知道,杜衡应该从外面请来的医生,“这位医生怎么问,你都照实回答就好。”
护士这才点点头,“对,孩子刚刚大便了,我就换了下来。”
“打开我看看。”
听到这个要求护士又是一愣。
不过有了女医生的吩咐,护士还是按照要求,从垃圾袋里拿出纸尿裤,并。。。。。
只一眼,杜衡眼皮就跳了一下。
大便灰白,尿渍如浓茶,这是病邪深入血络了啊。
而此时,梅东也已经做完了检查,又拿过了旁边的检查报告。然后,他的眼神就变的越来越阴沉,眉头皱的越来紧。
最终,他还是轻叹一口气,让自己的面色恢复平静,放下手里的报告,转头对着杜衡说到,“杜院长,你看看吧。”
杜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和梅东换了位置。
凑到近前,小小的婴孩全样,终于被杜衡看清。
面色灰暗,全身暗黄,就在那不动不闹,乖乖的躺在小床上。
杜衡伸手拨开患儿的裹被,一个瘦弱脱形的小身子就出现在眼前,再伸手拨动身子,就见患儿身下的床单,落满暗黄色粉末,在腹部以手轻抚,身子上的黄屑随即脱落。
“这孩子每日进食量怎么样?”杜衡突然问道。
“喂乳吸吮几下就停,每次都吃的不多。”女医生赶忙回答。
“孩子平时哭闹吗?还是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都不哭不闹?”
“一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即便是哭,那声音也小的可怜,不注意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哭。”
杜衡一边问,一边继续探查。
当手在孩子腹部轻触,杜衡微微停顿,然后又仔细的轻按了两下,然后不由的看向了手掌下的婴儿。
这孩子肝脾全部肿大,均在肋下半横指。
这也太严重了。
杜衡心里很不是滋味,然后捉住孩子的手腕,开始最后一步——诊脉。
但是手指刚刚触及孩子胳膊,便让他心里凉了一下。
按理来说,小孩火气壮,在这个恒温的病房里,即便不盖裹被这些,孩子的四肢手心都是发热的。
但是他刚刚一摸,胳膊不热也不温,就是刚刚有点温度,而孩子的手指连温度都没有,甚至有点凉。
病,很重。
杜衡再一次在心底叹口气。
儿科和其他科室不一样,这个科室在古代,是被成为哑科的存在,就是孩子什么情况,大夫别想问清楚,只能通过孩子的外在表现,还有脉象,利用自己的学识和经验辩证开方。
所以现在,杜衡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的情况,不光要看孩子静态的情况,还想知道孩子动态是什么样,便回头对女医生说到,“拔根头发给我。”
拔。。。。。头发?
女医生有点愣神,她不明白做个检查,要头发干嘛。
但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梅东从她耳边,抓住了一根散落在外的发丝。
“啊~~~”
女医生猛的捂住了脑袋,满是恼怒的看着梅东。
而梅东不理,直接把头发丝递给了杜衡。
杜衡说声谢谢,也不知道再给谁说谢谢,反正说了就行,然后拿着发丝在孩子的鼻孔搔动,让孩子不舒服,打了个喷嚏。
而在打喷嚏的时候,眼睛也睁开了一下,并有神的转动一圈,瞧了瞧周围。
“杜院长,情况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没?”梅东看杜衡把发丝交给护士,便轻声问了出来。
杜衡转过身面向梅东三人,“孩子两目尚属有神,趺阳脉缓缓搏动,病虽沉重,但未必就死。”
这话一出,梅东和女医生两人立马露出笑脸,尤其是女医生,她虽然不知道杜衡是干嘛的,但是听自己的主任,一口一个院长,她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医生不简单。
但是两人的笑容还没展开,杜衡一句话就让他们又冷了脸,“但此症属阴黄重症,而孩子迁延失治,延误病机,以至于寒湿深入血络,预后堪忧。”
预后堪忧?
会留下后遗症?
这让两人有点泄气。
但是一想到他们现在连肝炎、黄疸都没办法,孩子的生命都没办法保证,又有什么可泄气的。
梅东当即就问道,“杜院长你继续说。”
“孩子救活不难,之后成什么样子,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力,尽最大努力。”这一次,杜衡说的非常诚恳。
他有思路,也想到了开什么药,但是刚开始,话真的不能说的太满。
梅东想了很久,“杜院长,你开药吧,出了责任我来担。”
杜衡再一次的定定的看了一下梅东,然后便开始写药方。
茵陈四逆合五苓,温阳泄浊,加藿香、佩兰芳化湿浊,甲珠、桃红入络化瘀,这就是他这次开方思路。
“八个小时喂完一剂药,一共三剂,中间不要停。”
这次是梅东答应下来,“麻烦杜院长了,这边我亲自盯着。”
主任亲自盯着,那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杜衡还在旁边有个孩子,他也没打算马上离开,有问题他也会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回到刚开始的孩子身边,帮着照看的年轻医生,赶紧的给杜衡让出位置。
此时的他一脸的欣喜,这个孩子的每一次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这些变化,与视频中虽然有点不一样,但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孩子有发生过抽搐吗?”
“没有。”
杜衡哦了一声,然后弯腰检查了一遍熟睡的孩子。
三个小时的时间,抽搐时间只有四次,能接受。
随后便坐在孩子身边,再次密切的关注孩子,直到下班时间。
监护室没有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加上又非常的忙,如果不是刻意的去看时间,或者感觉到肚子饿,基本是感觉不到的时间流逝的。
杜衡也是这样,他就一直观察记录这孩子的改变,直到梅东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他才知道已经是下午六点。
“杜院长,这个孩子怎么样?”
“除了排泄物有点黄色,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梅东心里一松,“那杜院长觉得这个孩子,最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和普通孩子应该有差距,表现出来应该就是孩子反应慢,运动能力不协调,但是正常的学习生活没问题。”
到了这个阶段,杜衡便敢于说一些带保证的话了。
如果到了这个程度还不说,那做人就有点太虚伪了。
梅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那边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大便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灰白色,已经转变为黄软;小便四次,颜色也已经完全变淡;而且孩子食欲大增,已经能好好吸吮。
不过孩子身上的黄色越来越多了。”
杜衡笑了一下,“孩子只要能正常吃喝,那就是好现象,身上黄色加重倒是没关系,退黄呢。”
梅东也跟着笑了一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值,已经趋于稳定,应该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着走到了杜衡的身边,“走吧杜院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晚上我请客,得好好谢谢你。”
杜衡坐了一天了,整个人都快坐硬了,而且两个孩子现在恢复平稳,他便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欲望。
“那麻烦梅主任找个人,这两个孩子的恢复信息,得帮我记录下来。”
“这你放心,我肯定按要求给你弄好。”
一切安排完之后,杜衡便随着梅东离开。
今天给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吃他一顿饭是应该的。
不过他们两人,一个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酒,一个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喝酒,所以还真就是吃了顿饭,然后就散场子了。
第二天一早,杜衡也没有继续睡懒觉,而是早早的赶往了省妇幼。
虽然昨夜他没有接到电话,明白这是孩子病情平稳的意思,但他还是对两个孩子放心不下。
再一次在梅东的带领下进到病区,杜衡立马就去看了两个孩子。
脑缺氧的孩子恢复的很好,但是这个恢复的速度,相比较之前那个孩子,就有点慢了,所以杜衡也没有着急更换药方,让继续服用昨天方子。
随后便去看了那个有肝炎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此时面色已显红润,全身灵动,和昨天已经有了一个天壤之别。
不过这个孩子属于急重症,有这样的恢复是应该的。
不能拿这个孩子的情况,和上一个孩子做对比。
杜衡再次检查,各项情况都有所改善,唯一就是肝脾仍能触及,但也已经缩回大半。
这个孩子的用药,就没有前一个孩子复杂,只要药方有效,就不用频繁的换方,只要把孩子的肝炎治好,让肝脾消肿、回归原位就行。
所以原方不变,继续增加三剂。
两个孩子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今天就比较的轻松了,而且了看梅东的人帮自己记录的数据,杜衡心里更是放心。
当时间再次到了下午的时候,脑缺氧的孩子除了变的灵动一点,其他的变化还是不明显。
但是肝炎的这个孩子,整个身上居然已经被黄色包围,而且这些黄色都成了一个‘壳’。
而这一幕,让杜衡彻底的放心,微笑中,伸手帮孩子去掉了身上的黄色壳子。
“现在再给孩子做个检查吧,肝脾已经退回去了,相信这个时候的检查,会比上次要更准确一点。”
“好的,我们这个病区各种检查很齐全,不用跑到其他地方去。”
梅东答应一声,立马安排再次检查。
而随后得到的检查结果,也让众人露出了笑脸。
这个孩子应该没有血液方面的疾病,只是单纯的因为肝炎太急、太严重,才出现他们的常规治疗不起作用的情况。
而且就以目前的情况判断,孩子的预后,也并没有出现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得继续治疗几天,才能有最后的答案。
此后一个星期,杜衡断断续续又去了两次,而这两个孩子也一前一后顺利出院。
“杜院长,太感谢你了,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多的合作。”
“一定。”
送走最后一个孩子,杜衡这次会诊就算是结束,便轻松的离开。
而梅东在这段时间,可能是出于面子的问题,也可能是没有遇上那些实在搞不定的患儿,所以并没有再找杜衡帮忙。
看着杜衡离开,年轻医生忍不住的问道,“主任,有没有可能让杜医生来我们科室上班?”
梅东古怪的看了一眼年轻医生,似笑非笑的说到,“你想什么美事呢?”
“不行吗?”
“你把那个吗字去了。”梅东见杜衡的身影消失不见,便也转身往病区走,“市妇幼是不行,但这是一家副处级的单位,杜院长更是单位一把手,他凭什么来我们科室?
就算来我们科室,他的职称是比我低,但是杜院长的行政级别比我高,你说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年轻医生楞了一下,当医生而已,何必这么复杂?
就当他灰心的时候,梅东却突然说到,“来我们科室不可能,但是来我们医院任职,还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