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刚一说完,卓局长立马盯着杜衡笑了起来,“怎么的,看上这个小伙子了?”
见师伯直接把话挑开了,杜衡也就不扭扭捏捏的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苏这小伙子办事仔细,考虑事情很周全,几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做到了前面。”
卓局长微微一笑,坐着的身子也是正了一下,“只有这些?如果光是这些的话,恐怕你不至于和我张这个口。”
杜衡也是跟着笑了起来,“还有就是这小伙子,做事稳重,思想更是老持承重,不偏激,不盲目。
另外就是,他提出的很多问题或者建议,都非常的中肯,实践性非常的强。”
自己派出去的人,能得到别人的夸奖,卓局长那是很开心的,最起码说明了自己识人、用人的眼光是不错的。
“小衡啊,小苏这个小伙子呢我也非常的看好,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他跟着你出去。”卓局长稍微的收敛了一下笑容,“你想带走他,这个我是非常愿意看到的。
但是,你用什么名义带走他?带走之后你又怎么安排他?”
卓局长停顿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之后说道,“我也不瞒你,这小伙子的家里情况也不错,加之现在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留在金州以后的发展,虽然和你大舅哥不能比,但估计和你媳妇的情况差不多。”
杜衡闻言,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了一些。
“所以,要想带走人家,你可得人家安排一个好的去处才行。”卓局长看着杜衡认真的说道,“不能你红口白牙的一句话,人家就能放弃大好前途跟你走的。”
杜衡只是吃惊于小苏的家庭情况,对于他的安排,在自己开口的时候,他早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这个师伯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放人就行。”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给人安排好去处,人家也答应跟你走就行。”卓局长见杜衡明白他说的意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了更好的发展和去处,他要是不愿意我去做工作。”
杜衡嘿嘿笑了笑,“那师伯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既然如此,那师伯就再叮嘱你两句。”卓局长轻声说道,“以你小子现在的关系,给小苏安排一个好的去处,想来不会很困难。
但是呢,万事不能做绝,要留有余地,即便是好事也是如此。
对于小苏的事情,我的意见是你提供个台阶和机会就行,剩下的事情,让他家里去办就行了。”
听着师伯的教导,杜衡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直接就愣住了。
而卓局长见杜衡满眼的疑惑,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现在想不明白,以后你会明白的。
还有,这种事啊,不要到处宣扬,就是对小苏现在也不要讲,等你弄的有眉目了,再告诉他,问他愿不愿意。
记住了,事不成不言。”
杜衡无奈的歪了一下嘴,自己师伯什么都好,和自己老丈人一样,总是会教自己一些东西。但是和老丈人不一样的是,老丈人教的东西,都是那种掰碎了直接喂嘴里的;可自己这师伯呢,总是喜欢说透一半儿,然后留一半儿让自己去悟。
难受啊!
该聊的聊完了,想听的也听到了,杜衡便想着离开去找自己媳妇待会儿,毕竟这次回家也只能在家待一天,明天就得回首都了,他得抓紧时间。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卓局长突然在背后说道,“小衡,有时间去找你那姓廖的同学聊聊。”
什么意思?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师伯,见他没有再往下说的欲望,他便也不好问了,只能转身离开。
出门之后,杜衡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找媳妇的计划得往后拖一拖了,他得先去找一下自己那个姓廖的同学。
自己有几个姓廖的同学?
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廖全升了。
“嘿,稀客啊,你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出了卓局长的办公室,杜衡直接就奔着廖全升的办公室来了,果不其然,廖全升还真就在办公室里。
不过这时候他的样子,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
凌乱的发型随意的在脑袋上乱跑,衬衫的领口也是歪歪斜斜的,还有那两条衬衫的袖子,一个挽到了胳膊肘上,一个就耷拉手腕处。
杜衡很是诧异的上下打量一下,侧着身子坐到了廖全升对面的椅子上,“我的天,你这是干什么呢?”
廖全升伸手胡乱的拨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并顺势把耷拉的袖口也挽了起来,这才一边走过去给杜衡拿水,一边略显疲惫的说道,“还能干什么,处理公司的事情呗。
凉的还是常温的?”
“常温的。”杜衡随口应了一句的同时,见廖全升拿了一瓶常温水的同时,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的,便立马开口说道,“我看你两眼充血,脸色发白,劝你还是别喝太冰的,要不然你就准备拉稀吧。”
廖全升拿着水刚刚转身便听到了杜衡的话,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后,很是听话的直接换掉了手里冰镇的水,换了一瓶常温的过来。
杜衡见此便继续问道,“公司是很忙吗?”
“忙,忙的要死。”廖全升把水扔给杜衡之后,自己也是毫无形象的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套了壳,准备明年年中上市,麻烦的事情一大堆。”
“上市?就现在这公司?”杜衡很是意外的问了一句。
“对啊,很吃惊吗?”廖全升得意的回了一句。
“我咋不知道?”
“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你凭什么知道?”廖全升直接瞪了杜衡一眼,“说吧,今天怎么找我这来了?”
杜衡一想廖全升说的也对,他和廖全升的公司,只是在那两款药上有合作,人家上不上市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他没关系,“没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
廖全升直接从了杜衡一个白眼,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水,舒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道,“你就别扯淡了。
要钱的事情,你都只是打发周律师过来通知我,这要是没事,你能想起我来?”
“要钱?要什么钱?”
“投资电视剧啊。”廖全升无奈的叹了口气,“nn个腿的,明明是宣传你高达形象的电视剧,反倒让我掏钱,这叫什么鬼事嘛。”
杜衡想到了周律师三个星期前给他说的事情,不由的嘿嘿笑了起来,“那你掏了没?”
杜衡一笑,廖全升心里更加的憋气,翻着白眼说道,“能不掏吗?八百万啊,你知道我得赚多久吗?
行了,赶紧说,到底有什么事?”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不咸不淡的说道,“真没事,就是我那师伯你知道的吧,他说让我来看看你。”
“师伯?卓局长是吧?”廖全升忽然沉默了一下,但随即轻轻一笑说道,“现在看到了吧,看到了就赶紧走吧,我这还忙着呢。”
杜衡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有事没说?”
“都是公司的事,和你说不着,你还是好好的当你的医生,专心干你自己的工作去。”
“还是说说吧,我师伯让我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廖全升再次沉默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的身形也缓缓的坐正。
好半天之后才说道,“既然你问了,也是卓局长的要求,那我就说说吧。”
廖全升看了杜衡一眼,随即盯着杜衡缓缓的说道,“你知道今年的中药材价格吗?”
这个问题还真把杜衡给问住了。
前半年他在国外,开方用药都是免费的,所以他没关注过药价的事情;等回到国内的这一个月,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给人开过方子呢。
唯二的两次看病经历,一次是在卫生院,但最后开方的是吴不畏,最后的划价是多少,他不清楚。
第二次就是冯维了,但这次的药是从魏凯达他们家诊所拿的,药价是魏凯达和冯维父亲谈的,他也不知道。
现在廖全升这么一问,杜衡立马皱着眉头问道,“药材涨价了?”
廖全升直接点了点头,“同比去年,超过一半多的药材上涨了百分之三十。
并且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到了明年开春之后,应该还会上涨。”
杜衡瞬间瞪大了眼睛,“三成?这么多?”
“三成只是平均,有些药上涨了五成,甚至直接翻倍了,重点是现在也才过了大半年而已。”
“为什么?”
在杜衡的印象中,中药材的价格这些年虽然有所上涨,但都在一个合理的、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是突然上涨超过三成,这个涨幅就有点不对头了。
廖全升叹口气说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有人恶意囤药造成的。
对了,还记得大前年你举报的那批发霉药材吗,那就是囤药后保存失误后处理的。”
这一下杜衡眉头直接皱起,“你是说囤药大前年就开始了?”
廖全升冷笑一声,“大前年?我告诉你很多年前就开始了。
早些年从南方来的一批人,他们收了药材就放仓库,宁可烂了都不会提前卖。”
廖全升转过椅子,和杜衡来了个面对面,随即认真的说道,“咱们省的党参、当归、黄芪产量都很不错的,但是这些年还是涨了好几个番儿,就是这帮人搞的鬼。”
廖全升皱着眉头说道,“因为这些药材的涨价,当地的草药种植户的收入也确实高了,去年我姐夫去收药的时候,有个种植户光是卖黄芪就卖了四十万。
四十万啊,这可不是南方那种大面积种植,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收购价是多少吗?
收购价高,售价更定会更高,但是现在有人囤而不售,市场的药材几乎是一天打一个番儿的往上涨。”
杜衡不言语,只是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只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的眉头慢慢的就舒展开来。
在他看来,虽然中草药的价格高了,病人的开支也会增大一点,但还是在能接受的范围,而且种植户的收入增加了,也是为当地经济发展做贡献嘛。
而就在杜衡眉头舒展的同时,廖全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事情影响不大?”
“影响很大吗?”
“大?”廖全升冷笑一下说道,“我告诉你,这影响大的能摧毁一条完整的经济产业带。”
“开玩笑吧?”杜衡有点不相信。
廖全升摇摇头后说道,“早几年我刚接手药材公司的时候,我就去省里开过几次会,省里的要求是让我们尽可能的收购药材,加工后要快速的投放到市场上,其目的就是平抑价格。
而这个会议,今年已经开了三次了。”
上涨三成之多,开三次会议不过分,甚至开的都有点少了。
而廖全升则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积极响应上面的政策,也是投入了极大的资金在做这件事,但还是有超过六成的药材,被那些囤药的给收走了。
而我要告诉你的重点是,这种事情已经持续了五年之久。
你知道五年能囤积多少的药材吗?你知道这些被囤积的药材,如果突然之间一股脑的全部投放到市场后,相对应的药材会跌成什么价?
再想一点,如果他们要是把投放的时间,就卡在收购新药的前夕,新药会是什么价?”
廖全升深吸一口气后严肃的说道,“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那么那些大量投入资金的种植户,会一夜间被洗劫一空的。
而这种超负荷的投放不要多,就维持三年的时间,那时候咱们整个中草药种植就完蛋了,种植户、一级收购商,甚至是小一些的药材加工厂,都会在一夜之间破产消失的。”
廖全升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囤药的药贩子靠着背后的大资本再度出手,就会将整个中药材的种植、加工、销售全部捏到手里。
那时候人家想多少钱收,你就得多少钱卖;人家多少钱卖,你就得多少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