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词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插嘴,想起刚才还在柔情蜜意,这会儿便反对她着实不好,便无奈的耸耸肩。
“不敢让恩人为难,奴家此次跟随子羽千里追寻,便是打算以此残生报答救命之恩,顾小姐为恩人知己,若是要看,奴家自然从命,只怕污了恩人、小姐眼睛。”仇晓说道。
“顾小姐……”子羽正打算争辩,被仇晓拉了一下,只能皱眉停止,侧首一边。
我闻言不禁又看向顾雨词,她直视仇晓并不睬我,等着仇晓拉下面纱,仇晓伸手缓缓拉下面纱,同时泪水从眼中划落,露出星星点点红痕,半边脸上坑洼纠结,已然面目全非,泪水充填沟壑竟比当日更显恐怖,还平添凄凉。
“姑娘可以了,赶紧护上吧,这事我给你陪个不是,是我们唐突了。”我歉然说道,仇晓闻言看了眼顾雨词见她点头,回身抹去泪水,重新戴好面纱,我续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恩公言重了,恩公纵是要奴家性命,奴家也绝不推辞。”仇晓道,“奴家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听说你被救是在怡春院?”顾雨词问。
“不错,奴家正是怡春院中人。”仇晓顿了一下继续道,“确是一青楼女子,若恩人嫌弃,奴只能一死了之。”
“这……”我目瞪口呆,不由看向顾雨词。
“我做主,你若真是想报恩,找个容身之所,我们也不会轻贱你的出身。你也需做好你的本分,若是有其他想法,别怪我无情。”
“谢谢顾小姐、恩人收留,奴必尽心伺候,不负救命容身之恩。”仇晓闻言泣谢道。
“那你现在是什么?”顾雨词逼视仇晓。
仇晓一愣,接着跪下道:“奴婢给顾小姐、青少爷请安。”
“今天是第一次,你需要服侍奉主的是少爷,不是我。你可清楚?”顾雨词面上严厉。
“奴婢该死,谢青少爷顾小姐收留。”仇晓连忙改口。
“起来吧,起来吧,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大家都是朋友,别搞这些,我也不需要别人伺候。”我见事了,欣喜的道。
“谁说不需要,你呀,自己不知道吗,冒冒失失,什么都不懂,正是最需要这么个人的。”顾雨词无奈的看着我道,她做了半天势,被我一句话打去大半,恼怒的瞪了我一眼,“就这样吧,木雨,去安排他们休息。”
见他们被木雨领着进入各自的厢房,我也腆着脸对顾雨词说道:“我们也该休息了。”
“你去找你的奴婢吧。回见。”顾雨词说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我无奈的摸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明一早,还正在被窝迷糊,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少爷,该起床了,顾小姐吩咐,今日要赶往边城威天。少爷、少爷?”
这声音是?迷糊中恍然想起,这是仇晓?“起了,起了,告诉雨词一声,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说着便起身准备穿衣。
门“吱呀”一声打开,仇晓衣着齐整端着脸盆走了进来,我这时除了下身一条亵裤,再无其它,看人进来,不由条件反射的用被子挡住,又好笑自己,我怕什么:“你怎么进来了?”
“奴是少爷的奴婢,自然是要伺候少爷的。”仇晓把盥洗用具放于几上,走近床边,伸手自然地拉我的被子:“请让奴婢服侍少爷穿衣。”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抓住被子连声说道。
“少爷不用怕,伺候您是奴婢本分,也是顾小姐同意的,少爷完全可以放心,也可以放心我。”仇晓忍不住轻笑。
“谁怕了?”我恼羞道,“我不是说了吗,不用你当我的婢子,大家交个朋友就好。”
“做不做是奴婢的事。”仇晓敛住轻笑,“若非朋友不可,便不敢叨扰,奴家就在这边虎境地自生自灭算了。”
“你……”我正不知说什么,手中一松,被子被拽了出去。
“少爷请下床。”不等我反应过来,仇晓已经把被子扔到一边,把衣服撑在了手中,我也不好再坚持,只得下床,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穿好衣服,仇晓又伺候我洗漱完毕,帮我束发描妆,妆容清淡自然,也还不错。
“少爷可还满意。”仇晓问到。
“还不错。”我左右瞧瞧道。
“请少爷多提意见,奴婢也好改进,饭已备好,少爷过去用餐吧。”
“可以了,我没那么多讲究。”我无所谓。
“那怎么行,少爷丰仪不凡,必是人中之魁,哪能随意。”仇晓不服道。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我闻言苦笑,走出外面吃早餐。
木雨、子羽早已将行囊马匹准备妥当,他们有共同对敌之宜,相交非常融洽,直至出城我才发现,就我马术粗糙,仇晓都比我强的多,马力赶路,怕是有一半耽搁在我身上。
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没人会因此说我如何,我便想问子羽的事:“子羽,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回先生,我把仇姑娘送到医馆疗伤,去到你说的顾家宅子拜访,你们那时已经出城了,有心想去追,又怕仇姑娘出事,便呆了几日。”子羽说道
“是我听说子羽要去找少爷,硬拉着他,威胁他,如果不带我去找恩人,我便死在那里,子羽因此才耽搁了几日。”仇晓插嘴道。
“之后,一路打听,也走了不少弯路,好在先生和顾小姐人中龙凤,在哪都是鹤立群鸡的人中之魁,一路幸未失去踪迹,直到前几日到了阳关却怎么也找不到先生,关内关外找寻打听了无数,日前打听形似先生样人,便连忙启程连路打听到了伊瑞尔城,总算没有错过。”子羽说道。
“那这么说,你们也走过天为山脉?”我见子羽点头,好奇的问,“那你们有没有遇见什么怪事?”
“怪事没有遇见,倒是看见一件惨事。”子羽说道。
“说来听听。”
“约是季夏秋分过了三日许,我们已经过了天为山脉中段,傍晚间正打算于附近山间修整,却见空地上横七竖八约莫二三十具尸身,看穿着都是过路的江湖人士。”
我和顾雨词互看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子羽说的那些尸身极有可能是我们当时遇到的那伙凭空消失的江湖人:“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见野兽逐食,心中不忍,在赶跑野兽时略作查看。那些人衣物几乎完好,包裹齐整,兵器都在身边,死法都是一击致命,没有挣扎迹象,没有中毒的迹象,致死伤口应是三种,一种是割伤,一种砍伤,最后一种是刺伤。”
“三种伤口?三种兵器?难道是三个人所为?”
“上月秋分后三日?我们那时还未出天为山脉。就在我们之后四五天,不知道是不是那里?”
“怎么?先生也见到了?”
“我们当夜在那里休息时,有二十多江湖客也在距我们不远处,却莫名失踪,而我们毫无察觉,并且怪就怪在,对方并未对我们孤注一掷,赶尽杀绝。”
“当时阵法里受伤的只有你,我们除了破阵毫无所觉。”顾雨词说道,“也许对方也只是试探我们,如果我们真被阵法困住,也许那些尸体里就有我们。”
“那后来呢?”我问子羽。
“没有什么发现,似乎只是为杀而杀,现在倒不确定了,我不忍见他们暴尸荒野,整理好尸身和他们的随身物品,把他们都葬了,在那里耽搁了三天,如果没耽误,说不得早就追上先生了。”
“路过的其他人看见都跑了,奴婢叫他也别管,看着都要吓死了,谁知道那些杀人魔会不会还来,或者干脆一把火烧了,把随身物品寄回他们老家也行啊。”仇晓说的一抖,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这会儿还在害怕。
我和顾雨词互望一眼,实在猜不出那些杀人者到底是为何,以子羽他们的经历来看,也就是我们到那的前后一两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似乎那些杀人者就离开了。
怎么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致命伤口,江湖上能造成那些伤口的兵器多不胜数,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推测不出,子羽对刀剑斧钺等兵器了解,其他就不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