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回来迟了。”回去时天已经麻黑，食盒已经放在了门口不知多长时间了，看到加百列孤单单一个人时不禁涌起深深的歉意。下午与吴曳湫讨论弓弩结构的改良，不知不觉耽搁了时辰，最后还被吴家两姐妹拉住吃了晚饭。

    我试了试饭菜，因为食盒质量不错，还有余温：“我喂你。”我小心的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向她淡红的嘴唇递去。

    忽的，加百列探出一只手臂，掐住我的脖子，我喉骨咔咔作响，仿佛要断了一般，我手一抖，饭菜掉落些许。我心中一震，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心中无数思绪飘过，我忍住痛苦，勉强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吃……点菜……快……凉了……”

    加百列闻言眼睛一眨，似有一股电芒射来，我努力抽抽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觉得难以呼吸，嘴角只余抽搐，定是不成样子。

    加百列盯着我有半晌，眼中数缕光芒闪过，在我觉得即将被她杀死想要放弃时，她螓首微探，吃掉筷子上的一缕菜，也缓缓松开手，空气重新进入我的胸腔，精神也回归我的肉体，我深吸一口气：“别吃凉的。”我伸出手，在她目瞪口呆的之下，从她的嘴里掏出刚才那一缕她还未来得及咀嚼的蔬菜，捏在指上看了看，吃进嘴中。

    加百列愣了一下，面如寒冰，眸中厉芒尽显杀意，蠢蠢欲动，我用手绢擦了擦她的嘴角，仿佛没有察觉一般：“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加百列身形不动双指已向我的眼睛插来，我用尽全身精力克制住自己一切应激的动作，仿佛毫无所觉一般，看着她肯定的说，“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她的手距我的眼瞳只有一毫距离时停了下来，我微微一笑，她怔然中怒火更盛。

    我轻笑一声，睁着眼睛往前用力一递，我已经感觉到她的指甲接触到了我的瞳虹，加百列好像触电一样手指迅速收回，美丽的眼睛紧盯着我，然后如发怒的狮子一样，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这一次没有用她的武功，只是寻常女人的力量，打完她好像被自己吓到一样，怔了好一会，直到我开心的笑着又一次把菜递到她嘴边，她另一支受伤的手也伸出来，双手乱挥，把所有饭菜统统打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可置信的表情，更加生气，抓住床上的一切东西向我扔来，我一一接住，看着她只着单衣的玲珑身体，因为愤怒一起一伏的胸脯。她又一次扬起手，却并未向之前一样发泄怒火，而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表情瞬间恢复平静，静静的躺下，面朝里面。

    我一愣，有些不甘心，有心想做点什么，心中泛起无数念头，却最终放弃，轻叹口气，在不影响她的情况下，收拾好床铺，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抬起她的头把枕头凹出一个浅坑，把她的脑袋轻放上去，做的一切她没有反对也没有反应。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洗漱完毕，夜晚也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加百列也不会和我说话，躺在塌上，不由在黯淡的夜里盯着她模糊的背影，怎么也睡不下，心里难以踏实，甚至转过身不看她时眼前依然的是她的身影，好像被夜色影印在眼睛里了一样，闭着眼睛都不行。

    良久、良久，我在黑暗中起身，缓缓走近她的床边，在她床边站了许久：“我喜欢你，对不起，原谅我！”说完，我一瞬间拉开被子钻进她的被窝，从身后抱住了她，也许因为我说的话，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被我一下得逞，直到抱住她，两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她才恍如发觉般剧烈的挣扎起来，一瞬间的力量能把我掀翻几十米。我对此早有准备，环抱住她怎么也不撒手，任她挣扎中一股股的力量如潮水般袭向我，胸腹间如同被大锤不停击打般，我咬牙忍住痛苦，仍然无法承受她的力量，心中苦笑，也许明天她的武功便可以恢复到我完全不能近身的状态。终于，我再也承受不住，闷哼一声，嘴里呛出鲜血，溅了一些在她的脖子上。

    加百列动作一滞，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在我脑袋开始一阵混蒙的时候，一只手附在我的手背上，一丝带着凉意的真气输入了我的体内，真气在我的身体里走了一圈，带走了些许不适。我缓缓神，伸出舌头舔掉喷在她脖颈上的几滴献血，碰到的瞬间，她像被蝎子蛰了般缩了缩脑袋，露出颀长秀美的脖颈，只是她还在为我输着真气，没有随意离开。

    我舔干净那些血液，情不自禁轻吻了下她光洁的后颈：“对不起！”对不起，我很卑鄙。

    谁能想象，我竟然真的和加百列肌肤相亲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她窝在我的怀里就真的跟一个天使一样，娇柔的身体，天使般的容颜，长长的睫毛下深邃的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她竟然对我笑了，那种笑容如春风拂面，犹如热烈的火焰，让我心中泛起些许惭愧，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抱了抱她，避开了她的眼睛。

    还好，还好，外面传来一早送饭的声音，“你昨晚都没吃饭，我去拿进来，你吃点，别饿坏了。”我说道。

    加百列轻轻点了点头，我一骨碌下了床，甚至连外衣都没穿，开了门出去，在院子里看着刚刚越过墙头的朝阳发呆，一股微风拂过，凉意让我的脑袋清醒了几分，拿回食盒，打了盆水，进房帮着已经穿好衣物的加百列洗漱，她穿着吴家给的旧衣服，虽然朴素，却没有掩盖她的芬芳卓然的气质，反而比起之前高冷，更显得她切近。

    加百列洗漱完，她的素颜，不着任何脂粉也是不可方物、倾国倾城的存在。她拿起一把梳子递给我，示意让我帮她梳头，我哪里会，既怕梳不好又怕梳疼了她，笨手笨脚，废了满身大汗，总算在她的协助下，梳好了头发。加百列回首用会说话的眼睛轻瞪了我一眼，让我坐好，站在我身后开始为我梳头，小小的铜镜里只能看见我的头发，我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我，她细细密密的梳理着我的头发，轻柔又细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结发吧，我想笑，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喘不过气的意味，眼中好像被沙子摩擦一般，总有些难受的东西想从里边出来，我尽力忍住、忍住。

    “加百列……”我冲动的开口，她止住我，在我背上写字，我仔细感受：殷——梦——慈。原来她叫殷梦慈啊。

    头发梳好了，我坐着，她站着，她在我背后，我不敢回头看她。一只手臂环了过来，给予我的温暖就像冬日的暖阳，“谢谢！”我说。她轻轻点了点我的脑袋，摩挲了两下，我回身埋进她怀里抱住她，我也许做错了什么。

    吃着饭，她也终于不需要我来喂她了，心中有些失望，她好似感觉到了般，轻轻一笑，给我喂了一口，我连忙满口咽下，险些噎着，她抿嘴一笑，轻轻擦了下我的嘴，递给我粥。我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回敬她一口菜，她轻瞪了眼我，温柔地张口吃掉。

    收拾完碗筷，殷梦慈轻轻拉住我，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昨天回来时我已经看到了，是一些药材和首饰。当时打算问，却因一系列情况，没有来得及。

    “昨天有人来了？”殷梦慈轻点头，“你现在怎么说不了话？是因为伤势吗？”她点了点头，指了指被圣女徽插穿的手心，手心那里一片粉红，是刚长得新肉，却与平常的伤口结痂愈合有所差别。

    我一想，可能跟她练得着圣女徽的诡异武功有关吧，便不再多问这个，等她伤好了，自会向我诉说的：“是谁？吴府的夫人？”

    她在我手心写了个“大”字，那就说明是那天和吴老爷一起的那位夫人了，看来那天下午她对我的盘问真让她起了疑心：“你还好吧。”我关切的看向她，她向我一笑，明媚如春，在我手心写下一个“放心”，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