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第四百九十章四姑娘山（五十）

    张起灵一边听着丫头说的话，一边举起了手中的手电筒，向着那墓中央摆放的八角塔顶的大金属炉的方向照了过去，手电光笔直的落在了黑色金属材质制成的八角塔的最上端。

    我记得塔的最高处顶着的那部分装饰是叫“塔刹”，材质上一般用金属的或者玉石去制作，是塔上最为显著的标记，在整个塔中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相轮型塔刹最为常见，那是一种由若干个不同大小的圆环串叠成串形圆柱，贯串在刹杆上的样子，寓意轮回、圆满，圆环的个数都是奇数，代表的是相轮的层数，相轮的层数还寓意着佛塔的等级.，相轮越多，等级也就越高。

    这里的塔刹上头也有圆环叠在一起的部分，不过圆环是串在一个雕着花纹的椎体的雕刻上，塔刹上头我就看到了三个圆环，这个数量已经是塔刹相轮的相轮个数最少的了，不知道在还是不是意味着塔的等级比较低，又或者是因为塔顶太小，塔刹上也放不下太多相轮。

    除了这些，在圆环之上还顶着一个雕花的多面的金属雕刻，雕刻上的花纹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都是左右对称的图案，线条交织在一起。

    雕刻上还有个小圆环，缠着炉子的链条还从那个环里穿过。

    我就说道：“哥哥，这个塔刹算是复合型塔刹了吧，听说塔刹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小塔，是个“塔上塔”，这个塔刹也被链条缠这么夸张，看来这里头不是一般复杂呀。”

    张起灵继续向下移动手电光，上下左右都晃了晃，最后灯光落在了其中一层的塔檐上。

    塔檐共有三层，都长一个模样，起初我以为这样的塔檐每层上头的瓦都会是直接在金属上雕刻出的瓦片形状的纹路，然而这塔檐上的瓦片竟然都是用一片一片金属瓦片铺制而成的，层次感特别强，黑色的金属瓦片打磨的很光滑，手电光照上去反出来的光总觉得透着一丝寒意。

    塔檐下的设计是纯雕刻出来的，防的木质建筑的样子，像是楼阁的围墙和关闭严实的雕花木窗，就是在这三层上面都没有看到门的造型。

    灯光又移动到了檐角，八角塔檐的每一个翘角下都各悬挂着一个钟形带多个角，有点发绿的小玩意，这是在塔上十分常见的装饰，是晃动后发出声音可以驱除鸟雀，起到“惊鸟”作用来保护宝塔的小东西，在古时候它发出的声音还可以用来测风向，那就是铜铃。

    看见铃铛我深吸了口气，有铃铛不是问题，青铜材质的铃铛也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是哥哥家青铜材质的铃铛啊。

    我说道：“其实塔上有铃铛是件挺正常的事哈。”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的青铜铃铛也不少，八角，三层，二十四个呢，不过铃铛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小很多，就小桂圆那么大，那它跟以前见过的那些是一样的吗？”

    张起灵将手电光向上移动，然后说道：“你看“攒尖”。”

    我一边重复着说了声“攒尖？”，一边抬头向上望去。

    这个塔刹的最顶端是那个穿着链条的小圆环，但是攒尖的话应该是相轮上那个花苞似的金属雕刻。

    攒尖是中国传统建筑表现手法，双坡屋顶形的式之一，多用于面积不大的建筑，如塔、亭、阁等，屋面较陡，无正脊，数条垂脊交合于顶部，上覆宝顶，这个塔顶应该算是垂脊八角三重檐的结构。

    我问他：“那里，有问题？”

    我问题是问了，但哥哥似乎并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打着手电开始观察周围地上散落着的东西，他虽然没说明看出了什么，但我已经知道了一件事，就是哥哥的意思就是说攒尖那里有蹊跷。

    我们开始看周围地上散落的陪葬品碎片，大批异形的青铜碎片都在这八角塔炉底座的周围。

    我们凑近去查看那些青铜碎片，发现有很多都是一模一样形状的。

    有些长的像树枝的，错落交叠的堆在地上，远看就跟散落的柴火似的，这些枝条，细条的也有我的手指头那么粗，粗的都有我手腕那么粗，枝条上头布满了像迷宫地图般的沟壑。

    在枝条的周围还有轮廓有些抽象，表面有一些弧度，整体都是镂空雕刻，我们望了望周围地面上，看到还有那么几片这种碎片还连在枝条上，这么看这东西应该是叶片没错了，这样的碎片少说也得有几十片的样子，散落的还比较分散。

    我们去看那种枝条和叶子长在一起的局部碎块，在枝条和叶片相连的地方还发现了绕在上头的，一节条形像肉虫的物体。

    仔细看条形物体上有很明显的鱼鳞状纹路，造型也很抽象，线条刻画的很清晰。

    我看着那一小条抽象的跟肉虫似的东西说道：“有鳞片，大脑袋，尖尾巴的肉虫，这应该刻是蛇准没错咯。”

    在这些东西附近还有一些敞着口，平底有些深度的青铜盒子，有我手掌微微弯曲着一些那么大，眼前看到的几个里，每一个里头都装着厚厚一层黑乎乎的东西，表面有点乌，像是凝固的什么物质，我用脚尖轻轻扒拉了一下盒子，感觉有点分量，里头黑色的东西确实是膏状物体。

    张起灵蹲下身去捡起一个青铜盒，看着里头的东西，我也跟着一起凑过去看。

    我等他打量了那东西一会，我叫着他，两只手向上微扬往外一摊开，比划着枝丫伸展的样子，拿自己的手当做是那个装着黑色膏体的青铜盒，手心朝上微曲成碗状端在身子两侧，不自觉的脑袋一歪说道：“这些碎片应该都是相互关联的关系，有枝干，又有储存东西的盒子，它应该是灯盏吧，要是组合起来个头应该不小，古时候就有那种很多分枝的灯了，这个应该是吧。”说完我就看着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哥哥看向我停顿了片刻，然后语气柔和的对我说：“连枝灯。”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我，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青铜盒子。

    我见他放下的青铜盒子，脑袋朝着那个方向指了一下说：“这个是灯盏，油盒里应该放灯油，陈年灯油会变深，可会是跟墨一样的颜色吗，会不会掺了别的什么，在里头，所以黑不拉几的？而且，灯盏的油盒里为什么没有灯芯啊。”

    张起灵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这似乎不是他最在意的问题，他的眼神很快就盯住了那个八角塔顶炉子下头的石头基座。

    我们这次来到了基座跟前查看，我跟着哥哥沿着八角形基座的边缘转了半圈，就发现，在八角基座每个角对应位置的地面上，都分别有一个放置东西的方形石板，因为上面压着那些青铜碎片，所以不是很明显。

    张起灵角看了看地上的石板，将手轻抚上去，停顿了片刻，没做任何说明，伸手便捡起地上躺着的一根最粗壮的，连枝带叶的青铜枝干摆弄了起来。

    他仔细看着那根枝干上的沟壑，又看了看上面的几个断口，跟着就不停的在刚刚捡起枝干附近的青铜碎片里，寻找断面与手里枝干上断口吻合的另外一部分，一边比对，一边将那些还没找到连接点的碎片分类放在面前。

    我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我就问他说：“你想把灯复原？”

    他对我说：“应该有八盏灯，石板下面是机关，需要它。”

    显然哥哥的意思是复原这些灯，然后把灯归位，重新放到石板上，才能打开这里的机关。

    我停顿了片刻对他说：“那这样，哥哥把这一个大概的样子给拼出来，让我知道它应该长什么样的，一会我帮你修复它们，我呢就先去整理那些。”说着我手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连枝灯碎块。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是因为觉得墓室里不安全，隐患太多，就算他知道我做事已经很小心了，但还还是不太想我离开他太远。

    于是他就对我说道：“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我手指着他前方的另一个角上的青铜碎片，答应他说：“好，我就在你前面那边，不会走远的。”说完我就朝着他视线范围内的另一个角的方向走去。

    我学着他那样把乱成一堆的青铜碎片分类整理出来，只是我没他弄得得心应手，一开始的进度十分缓慢，有一些碎片都被青铜锈粘连在了一起，掰又掰不动，又怕给弄坏了。

    我看哥哥不费什么劲就能分离了它们，实在粘的厉害，他就把青铜坨在放在地上的背包上，没觉得多用力的摔上几下，然后再轻轻一掰就给掰开了，看上去碎片还没有损伤。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青铜坨，琢磨着他的方法，确实有效，不过得用对力度才管用，这方法简单有效，但不太适合我来用，不过这个方法拉看着和砸核桃的方法似乎有些相似，我就想着那就按砸核桃的方法来试试。

    不能直接放地上砸，金属硬过木头，用木头给这些青铜当垫子能起到保护作用，想想觉得还挺靠谱的，于是我就从自己包里摸出了一块a5本子那么大，不到2厘米厚的木板子，为了能尽量不伤到金属表面，我就拿了把用来做首饰用的那种软胶头的锤子。

    我准备就绪，立即把青铜坨放在了木头上，小心翼翼的用锤子敲击金属粘连的接缝处，力度大小一点一点试。

    砸了许多下以后，锈渍开始掉渣，青铜碎片间也渐渐开始松动，我又补上了几下，两部分的青铜碎片终于是成功分离了。

    我就这样一直敲一直整理，弄得很认真，效率虽然比不上哥哥，但没一会也是整理出了不少块。

    不知不觉间，张起灵已经把手边那些青铜碎片按照组合顺序，像拼拼图那样给摆开放在了地面上，就差都连接起来了，他摆放好手里最后一片碎片后便起身来到了我跟前。

    之后我们一起整理另外几个角上的那些青铜，弄着弄着我的体力也开始下降了，累了停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看着认真整理青铜碎片的哥哥，又看了看我们冷清的四周说道：“我们在这待了有段时间了，从门口到这的路也没多远，白昊哥哥不是就在咱们后面吗，那怎么他还没跟上来啊，而且璃悦姐姐他们跟咱们是有些距离，那也该跟过来了呀。”

    听完我的话，张起灵依旧保持着沉着冷静的状态，而我就显得略微有些慌张了起来。

    他继续整理着青铜碎片，然后对我说：“每次打开墓门，墓门背后的墓室都会起变化……”

    我呆呆的张着嘴巴愣了一下然后说：“就是他们也跟进来但去了别的墓室里？那就是说墓室会动。”

    张起灵说：“可能会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