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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
聂玄一闪身,抱住了赵思思半倒的娇躯,用手伸到她的鼻端,一探之下,不由得心头大震,此时的赵思思气如游丝,脉息一断一续,粉面呈金纸之色,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随时可能死亡的地步。
东方黛急忙取出数粒丹九,放入了赵思思口中,道:“把她给我!”
聂玄目光一扫现场,把赵思思交给了东方黛,转身面对那一群失魂落魄的魔狐族的高手,低沉森冷的道:“鬼岭岩上,我未婚妻的血迹,必须要用你们的血才能洗得干净!”
那声音听来使人毛骨悚然。
魔狐族残余的高手,一个个早就吓得是魂散魄飞,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之下,惊呼声中,纷纷夺路而逃……
聂玄看着这些四散逃开的身影,陡然仰天发出了一阵狂笑:“哈哈哈哈……”
笑声近于疯狂,像是死亡的号角。
又一幕血的惨剧,拉开了帷幕。
凄绝人寰的惨嗥声,连续不断。
当一切又趋于静止的时候,整座鬼岭岩上已经变成了血海尸山。
魔狐族派出来的近百名高手,除了一个翻天魔王受了重伤被聂玄放走之外,其余的全部伏尸在了这座鬼岭岩上。
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聂玄的神情依然冰冷之极,在扫了满地的尸体之后,他急忙走到了东方黛身前,问道:“她的伤势……”
东方黛神色黯然道:“内腑全部破碎,体内力量几乎消失殆尽,元神也奄奄一息,恐怕回天无术了!”
聂玄宛如被天雷贯顶,如果赵思思真的有什么不幸的话,……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感到似乎有无数把尖刀,正在扎刺他的心肝。
东方黛还算冷静道:“我们到后面再谈!”
聂玄木然的跟在东方黛身后,穿过眼前的大殿,由走过了几处回廊之后,竟然出现了一间布置洁雅的房间,如果换作平时的聂玄,一定会奇怪在这座鬼岭岩上怎么会有这么样的一个地方,而且东方黛为什么对这里如此熟悉!
可是现在的聂玄,满脑子几乎都是一片空白,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
东方黛把赵思思放在了一处绣榻之上。
聂玄过去,强忍着悲痛,打开了慧眼,看向了赵思思的身体,果然如同东方黛所说,赵思思的情形几乎已经可以算作是死人了!
聂玄只觉得自己全身仿佛被抛入了冰窟之中,从头冷到脚心。
两滴英雄之泪,顺着聂玄的面颊缓缓滚落,他哽咽着道:“她……难道没有救了?”
东方黛凄然的道:“仅我一瓶紫元丹,可以使她在七天之内不死!”
“七天……七天对她的生命有什么意义?”
“不错,但七天之内,也许会有奇迹出现……”
聂玄神色黯然的道:“奇迹,什么奇迹?现在我们难道只能寄望于奇迹出现?”
东方黛伸手轻轻抚摸着赵思思的脸颊道:“不过,即便没有奇迹出现,我想思思她也一定会瞑目的。”
默然了片刻之后,聂玄脑中终于有了一点思绪,也终于从东方黛的话里想到了一些不解的问题,于是聂玄既悲伤又惊诧的望着东方黛道:“姐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魔狐族为什么会出动这么多的人来对付思思,还有,你和思思又是什么关系?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东方黛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你对她的家世是一点都不了解,那我就从头告诉你吧!”
说实话,聂玄对于赵思思的了解,仅限于不死先生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些情况,还真的不是十分清楚赵思思的家世,而现在听东方黛话里的意思,似乎赵思思的家庭还有着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往事!
东方黛沉默了一会之后接着道:“思思的祖父,也即是大名鼎鼎的不死先生曾经创立过一个帮派,叫做鸿蒙帮,并且将帮主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思思的父亲赵远游之后,他就云游天下去了。”
“而刚才思思拼死也要杀死的夏威,与思思的父亲赵远游是金兰之交,不幸的是他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结果赵远游独受青眯,与那女子结了婚,就是赵思思的母亲,从那之后,阴狠狡诈的夏威因为夺爱之仇就恨上了赵远游,但是因为赵远游无论修为还是为人都比他要高出许多,所以他即便有恨,但是也没有办法去报复。”
“后来,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思思的母亲在第二次怀孕时,难产而死,而夏威竟然将思思母亲的死全都怪到了赵远游的身上,再加上当初的夺爱之仇,于是夏威便投入了魔狐族,并且以记载着鸿蒙章法的上古奇书在赵远游手上作为诱饵。”
聂玄点了点头,听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东方黛接着又:“然而那本上古奇书根本是在不死先生的手上,赵远游恐怕连看都不曾看过。但是魔狐族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魔狐族派出高手向鸿蒙帮的帮主赵远游强行索取那本上古奇书不遂之后,而对他下了毒手,最后,甚至摧毁了整个鸿蒙帮,可怜思思,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几乎成了孤儿,无依无靠独自生活。”
“这里,鬼岭岩,就是当初鸿蒙帮的旧址,现在赵思思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想要重建鸿蒙帮,然后为父亲报仇,不过夏威自然不可能让她的这个愿望实现,于是就又带着人前来攻打。”
聂玄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夏威确实百死不足以尝其辜。”
东方黛点点头道:“弟弟,你记得上次你在农舍疗伤,被翻天魔王一伙人围攻的事吗?”
这一声“弟弟”,在此刻聂玄听起来是十分的刺耳,他自从在红天瑜的口里知道了东方黛过去的为人之后,对她的所作所为是相当的不齿,但是目前他不能有所表示,她曾救过自己,现在她又冒死保护赵思思,当下没有任何表情的一点头道:“记得!”
东方黛伸手向着赵思思一指道:“那掷笺示警,暗中维护你的人便是她!”
聂玄一听,惊得几乎跳起来,激动的道:“是她?”
“不错,不久前,我们偶然碰面,她亲口告诉我的,她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两个成了朋友,她是一个好女子,可惜……我们都迟了一步!”
“一步之差,终生遗恨!”
聂玄坐在床沿,紧握着赵思思的双手,两眼发直的投射在她那苍白而无表情的脸上,他对她有说不出的歉疚。
他的感情,全部付给了雪天骄,他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但她却是他的未婚妻,虽然这婚姻是强迫促成的,可是无法否认赵思思一直是真的从心里深爱着他。
他没有给她什么,但她为他,却付出了一个女人所能付出的最高的代价。
突然,东方黛用力一拍床沿道:“有了!”
聂玄茫然的抬起头问道:“什么有了?”
“赵思思或许不会死!”
这句话陡然让聂玄眼前为之一亮,精神一振,急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东方黛似乎也因为自己想到了办法,而显得有了点精神,急急的打斗:“我想到一个人,如果能找到他的话,赵思思一定可以起死回生!”
聂玄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催问道:“谁?”
东方黛的口中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丑魔!”
聂玄微微一愣道:“丑魔?”
东方黛深深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有丑魔的‘续命金丹’,应该可以救她!”
“这丑魔住在什么地方?”
“据说是住在魔界西面一座叫做雪芒山顶峰的一个雪洞之中……”
聂玄眉头不禁皱起:“据说?那就是说并不一定?”
东方黛同样面露无奈的点点头道:“不错!但是魔界之中一直都是这么流传的,应该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现在聂玄也管不聊传言究竟是真是假了,只要能救赵思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尝试一下:“丑魔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丑魔是个女的?”
这个答案让聂玄有点惊讶。
东方黛却肯定的点点头道:“恩!丑魔不但奇丑绝伦,而且性情之古怪也是天下无双,比之万毒老祖还要怪上三分!”
“哦!”
“我身边有一瓶‘紫元丹’,尽其所有,可以维持思思妹子七天不死,不过七天之内,如果你取不到‘续命金丹’的话,就很难说了!”
“从这里到雪芒山有多远的路程?”
虽然聂玄并不知道魔界的地形分布情况,但是他至少知道魔界的面积之大,绝对要超过人界,所以如果太远的话,七天之内恐怕真的到不了。
东方黛皱着眉头道:“很远,就算你不停瞬移赶路的话,要想要七天之内往返的话,恐怕你只有尽其所能了!”
对于自己的速度,聂玄还是有自信的,所以他更担心的是:“如果找不到丑魔呢……”
东方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就是思思她的命该如此了,任何人也无法挽回!时间不多,你最好立刻上路!”
聂玄看了赵思思一眼道:“思思呢?”
“她现在体内伤势太重,已经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了,就让她留着这里,由我来照看她吧!”
原本聂玄是想带着赵思思一起走的,毕竟他有紫氲灵穴在身,但是东方黛说的对,现在的赵思思,实在是经不起丝毫折腾了,所以聂玄也不敢冒这个险,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我在这里替思思先行谢过了,这一份人情,我将来一定并报答!”
聂玄的这番话虽然客套,但是听起来却是极为的生疏,东方黛自然发现了,粉腮一变,道:“弟弟,你说什么?”
“大恩容后报答!”
“你我既然以姐弟相称,你这话岂不是见外了?”
聂玄心念一连数转之后,冷冷的道:“我看我们最好还是改了称呼吧!”
东方黛霍然站起身来,惊诧无比的道:“为什么?”
“这个……”聂玄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淡淡的道:“有些话,我想不说你也应该能明白!”
东方黛的身体明显开始了微微的颤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道:“我不明白!”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
“不错!”
聂玄一咬牙关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蜂后,我……”
东方黛粉腮骤寒,那美绝天人的娇脸上,隐隐泛出一片杀机,身形往后一退,寒声打断了聂玄的话道:“聂玄,你欺人太甚!”
聂玄不禁一愕道:“难道不是?”
“不错,‘蜂后’就是我,但是你知道我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
“如果有人敢当我的面提‘蜂后’这两个宇,我必然会杀了他!”
聂玄暗道,好一个蛇蝎美人:“难道你要杀我?”
东方黛脸上的神色有着说不出来的凄婉,咬着牙道:“也许!”
聂玄冷冷的道:“恐怕你办不到?”
“你不要太自信?”
“我倒是很想试一试?”
东方黛缓缓摊开双手,只见她的掌心之中一边是一撮细如牛毛的“夺魂针”,另一边是一枚鸭蛋大小的黑色弹丸。
“聂玄,这‘夺魂针’也许要不了你的命,这‘夺魂弹’却可以把你炸成碎片!”
聂玄不由微微皱眉,所谓“夺魂弹”必然是和魔狐族的魔狐珠是相同的东西,在这房间之内,双方近在咫尺,即使功力通玄也无从闪躲,同时还有赵思思在一旁,如果东方黛真的不顾一切扔出来的话,后果确实是不堪设想。
聂玄也站起身来离开床沿,退后了三步。
东方黛恨恨的道:“聂玄,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聂玄不由得为之语塞,说实话,东方黛非但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反而对他有过两次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她,也许他都不会活到现在,但是一种被欺骗和一种莫名的反应,使他转不过这意念,半晌后,脱口而出道:“你欺骗我!”
“我,欺骗你?”
“不错,你跟我说是一个不幸的女子,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你骗取了我的感情!”
东方黛不由芳心一动,面色也随之缓和了不少。
这句话道出了聂玄的心意,在潜意识中,他仍然是爱她的,但这是一种被压抑了的爱,也可以说是直觉的反应,因为她太实在是太美了。
如果他的意识中完全没有她,那她的过去绝对不会激起他的怒火。
爱与恨,有时是分不开的,互相消长生灭。
“你说,我到底哪里欺骗了你?你所知道的事实又是什么样?”
既然都说了,聂玄也就干脆不再隐瞒了:“你在四百年前,颠倒魔界众生,博得‘蜂后’之称,你嫁过人,你驻颜有术,遮掩了你的年龄……”
“住口!聂玄,在你的想像之中,我东方黛是个*贱下流的女子,弃妇,对吗?告诉你,你彻底的错了,我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我嫁过人,不错,你可知道红尊天是什么样的男人吗,他是天阉,根本不能行夫妇之礼……”
聂玄骇然道:“魔狐族长红尊天不能行床弟之事?”
虽然此时聂玄震惊于东方黛说的话,但是他脑海中同时也闪过了另外的一个念头,如果红尊天真的不能算是男人的话,那红天瑜为什么会嫁给红尊天,还有,红莲儿,红傲以及自己的结拜兄弟红枫,他们都是红尊天的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红天瑜和红尊天根本没有夫妇之实,仅有夫妇之名,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们和平共处,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东方黛信口雌黄。
此时的东方黛满面均是激动之色,接着又道:“聂玄,你不相信,是吗?”
聂玄愣了愣道:“这……这对我毫无关系!”
东方黛激动的带:“可是这对我却是关系很大,你要不要证明?”
“证明!”
“不错!让你证明我东方黛是否还是完壁之身!”
话声方落,两颗晶莹的泪珠已经顺腮而下。
聂玄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方黛竟然说出这种大胆而近于无耻的话,居然要自己从她身上证明她还是完璧之身,顿时感到一阵面热心跳,骇震至极的呆望着眼前这人间绝色的妇人。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尴尬的话来。
东方黛显然情急了才会如此不顾羞耻,轻轻一拭泪痕,又道:“聂玄,你的未婚妻现在此地,我无意跟她分一杯羹,更不希望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我们相识,也算是一段缘法,你既不屑,我也没有什么好求的,看在这纯洁少女的份上,我仍然留在这里保护她,你走吧!”
聂玄暗忖:“传言,向来都未必可尽信的,传言还说自己的师父是大奸大恶的魔王呢,但事实却根本不是如此,东方黛说的不错,彼此相交,也是有缘,又何必斤斤计较于过去。”
内心之中,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聂玄突然冲着东方黛深深一揖道:“姐姐,也许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东方黛像是受了无边的委曲般,掩面抽咽起来。
聂玄尴尬非凡,走过去深深地看了赵思思几眼,鼻头不由一酸。
如果他不能在七日限期之内赶回来?如果他找不到丑魔,或者找不到丑魔,但是求不到“续命金丹”?
后果是可以预见的,聂玄怆然道:“思思,我走了,七日之内,我必定赶回来!”
但赵思思根本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东方黛的“紫元丹”护住她的心脉,也许她早已香消玉殒了。
聂玄又转头看向东方黛,带着歉疚和真诚倒:“姐姐,那一切就有劳你了,我走了!”
东方黛幽怨至极的扫了聂玄一眼,道:“弟弟,祝你成功,并希望你珍重!”
从东方黛的目光看来,她确实是深深地爱着聂玄而不能自拔,但她可能也明白不可能和聂玄结合,只好退而求其次。
这女人虽然容颜不变,但是却骗不了自己,她已是将近千岁左右的老人了,算是迟暮之年,她才第一次尝到爱的滋味,然而这种爱是没有结果的,她的生命册页,依旧是空白的。
聂玄低头吻了一下赵思思的额角,抬起头来,他接触到一双幽怨,妒嫉,而又充满了无边诱惑的目光。
他心里不由一荡,他想吻她……
但,他终于克制住了自己,因为他想到那一吻的后果是相当可怕的。
感情有如一道河堤,如果一个小漏洞不堵塞的话,结果将是全堤崩溃。
于是聂玄只能急忙背过身去,咬着牙道:“姐姐,我走了,再见!”
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她的美很可能会使他改变主意,他匆匆地说了一句之后,急急夺门而出,身形一闪,已经离开了鬼岭岩。
一路之上,他心乱如麻,许多事,常常地超出一个人思想范围之外,任你聪明盖世,仍然无法索解。
转眼之间,聂玄已经瞬移出去上万公里之远,然而他的慧眼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前方,不远之处,一条血红的人影,踉踉跄跄的飞行过了来,看样子像是受了重伤,好几次差点从空中掉下去。
聂玄虽然不想再管闲事,但是不由自主的却是停止了瞬移,改由飞行,同样向着那个红色的人影飞了过去,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人……
然而等到聂玄拉近了和对方的距离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看错了,对方是一个浑身染血的少年,远远看去,像是穿了—袭红袍。
“慢着!”聂玄横身挡在天空之上,伸手一拦。
那浑身浴血的少年,惨哼了一声,刹住身形,一付摇摇欲坠之态,但仍然勉强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
从对方这一开口,聂玄的眼睛猛然间瞪大到了极致,像是根本无法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激动的语不成声的道:“你……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