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杉将军家高层是决定在攻灭织田家、浅井家、姐小路家、长岛愿证寺等敌对势力后,再出兵讨伐割据越前一国以及加贺江沼郡的一向一揆众。
可没曾想竟然会在这时传来宿将色部胜长病逝的消息。
而色部胜长的病逝也只是一个开头,因为上杉将军家的宿将们年事已高者并不在少数。
紧随色部胜长而去的还有担任能登七尾城城代和穴水城城主安田景元、信浓小诸城城主安田长秀。
其中,安田景元还曾长期追随长尾为景东征西讨,也是侍奉府中长尾家的两代老臣,在上杉谦信继承了越后上杉家的家名以及担任越后守护职以后,他还多次追随谦信出阵越中、能登、加贺、信浓等国。长子安田景广更是在与越中一向一揆的交战中落下了残疾。
而安田长秀虽然身为扬北众之一,也是长尾政景的妹夫。但他在谦信继任越后守护职后,于出兵岩代、信浓、关东八国、甲斐以及出兵上洛等战事中表现非常活跃。
对于安抚色部家、安田毛利家、大见安田家以及指认后继者等诸多事宜,八条景定就全权交给了上杉氏虎,让他来进行处理。如此一来,也能让上杉氏虎收拢一下这些越后元从的人心,让上杉氏虎的世子之位坐得更加稳固一些。
随后,上杉氏虎就按照旧制,指认色部胜长长子色部显长继任色部家家督、安田景元次男安田显元继任安田毛利家家督、安田长秀之子安田有重来继任大见安田家家督。同时,上杉氏虎还向朝廷申请,追赠色部胜长为从三位大纳言、追赠安田景元为正四位下权修理大夫、安田长秀为正四位下参议。
因安田景广在弹压越中一向一揆的战事中负伤残疾,不能胜任安田毛利家的家督一职。为了安抚失去家督继承的安田景广,上杉氏虎就让其领有刈羽郡北条城八千五百石知行地,并担任柏崎凑凑奉行。
元龟二年,六月一日。
就在上杉军不断从近畿诸国撤走的同时,景定就不待远在江户城的‘上杉谦信’许可,直接对外正式宣布退隐,并将八条上杉家家督、一门总领等职尽数交由八条政定来接任。
当然,八条政定只是接任八条上杉家的家督、一门总领等职,并没有担任重要役职,上杉将军家的大老、侍所所司、政所所司、鹤岗八幡宫奉行、箱根奉行、诸国守护职等役职仍由八条景定来担任。
在景定看来,毕竟八条政定年岁尚幼,资历不足,加上出仕上杉将军家的时间不长,不能直接从自己手中接任要职。而且,八条政定还没有立下太多的战功,还是有些年轻气盛,导致在那古野城之战的前期,折损了里见义尧、高梨政赖、高梨赖治、高梨秀政、小笠原长隆、小笠原贞次等十余名武将阵亡,以及兵员三千余人。
若不是八条房繁当机立断,率军发起反击,恐怕三河、志摩、纪尹、远江等国就都竖起了木瓜纹大旗了。
为此,景定非常感念八条房繁此举。便通过朝廷,追赠八条房繁为正四位下参议兼近江守。还让其子八条弥四郎一字拜领,更名为八条定繁,授以从五位下近江守的官位,就差一步就有了登殿的资格。
趁着上杉氏虎还在处理追赠官位、指认家督等事宜之际,景定就抽出空来,前去探望一下正居住在二条城以北一条寺中的阿市母女四人。
因为景定当时还在二条城中坐镇,并没有直接率军参阵,因此并没有见识到阿市的样貌。
如今,景定好不容易可以将政务交由上杉氏虎去处理,自然是要背着谦信好好放松一下。
于是,景定就只带着近臣五味高重与左控鹤军的十名骑马武士前往一条寺。
然而,景定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有些不到位。因为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个人——八条政定。
八条政定原先还以为自己率军平定了美浓、尾张两国,还能开开心心的在繁华的京都好好玩上几天。可没曾想,景定却以学习处理政务为名,将不少积攒的政务都丢给了他,并安排了家中重臣八条宪繁、石川定光、葛山定胤、宇都宫定纲等人从旁参谋。
如此一来,八条政定感到非常不满,直接跑到‘绫姬’的寝殿里,将景定偷偷摸摸前往一条寺的消息告知‘绫姬’。
阿市身为‘朝敌’浅井长政的正室,自然不便抛头露面,因此在一条寺之中过着静室幽居的生活。
到元龟二年之时,她已二十五岁,虽稍过妍花盛放之期,却依然是国色天香,甚至还享有“天下第一美人”的赞誉。
景定还特意每月送一百石大米、三百贯永乐钱让阿市母女四人作为生活开销。
由于景定不请自来,使得阿市认为景定此来必然是不怀好意,但她又不能拒而不见。而且眼下自己的三个女儿都已前去拜见‘绫姬’,只剩下自己还在这一条寺中。
不久,阿市只能惶惶不安的在居室外迎接景定的到来。
“市御前无须多礼,余只是闲来无事凑巧途经此地,突然拜访,还望见谅。”景定一边上下打量着阿市,一边说道。
“罪女以及三个女儿能苟活至今,全赖内府殿、世子殿的照应。”阿市之前也想过为浅井长政殉死,但还有三个年幼的女儿在,她总不能不负责任的将她们丢下一死了之。
“余有些乏了,不知市御前可擅长歌舞?请献一段霓裳舞如何?与三兵卫,去周边找几名鼓手前来。”景定倒是毫不见外,也不等阿市许可,就直接大步走向一条寺的大广间之中。
阿市也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去准备一番。而五味高重则是立即在周边找来几名鼓手,在他的‘好言邀请’下,被选中的鼓手们只好立即前来一条寺中。
不一会儿,鼓手们就依命打起鼓点,阿市伴随着鼓声翩然起舞。她绛唇玉颜、姿容妩媚,青丝萦风、飞袂修裾;纤腰低回似亭亭采莲,扬眉转袖若盈盈雪飞,博得了景定连连喝彩。
舞终歌尽,景定已是目为之眩、魂为之销,全副心思都巴巴地转到了阿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