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安静了下来，郭晴站在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如同雕像一般久久没有动静。

    孙羽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郭晴依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像是审讯室内的赵汉卓一般。

    “就比如，赵汉卓为什么要杀孙源？”

    郭晴将手从门把手上缩了回去，躲开了孙羽炙热的目光。

    目光回避，双手回收交叠呈心理防御姿态！这两个明显的动作让夏岚捕捉到了，孙羽似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事情正在向大家猜想的方向发展。

    郭晴缓缓回到了沙发上，紧紧抓着自己的大腿，只敢用一丝余光看向孙羽，轻声问：“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问题证明郭晴要开口了，这只是她开口前的一个引子。

    “基本上什么都知道了，比如你和孙源的关系，比如孙源手里的东西。”

    孙羽的语速很慢，他时刻关注着郭晴表情的变化，果不其然，听到两个比如之后郭晴紧张地将自己腿上的肉色丝袜都抓出了洞。

    “但是我们需要更多的佐证，一来为了给赵汉卓定罪，二来是根据他杀人的动机量刑。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郭晴抓着大腿的手忽然松开了，整个紧绷的身子也明显放松了许多，她闭着眼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靠在了沙发上，脸上的轻松与刚进来时的紧张天差地别。

    郭晴看向窗外，眸子里流露着一丝柔情，微笑着说：“他是爱我的。”

    孙羽点了一支烟，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王兰也将自己的笔记本翻到了崭新的一页。

    “他是去年3月份来公司的，大四实习生！呵呵，乳臭未干，还是个钢铁直男。”郭晴的脸上充满了爱意，仿佛在回忆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他来了半个月后的一天，我的笔记本电脑坏了，就拜托他帮我修一下电脑，还跟他说上面的资料我急用，让他在公司等我去拿。

    结果因为应酬我给忘了，第二天到公司才知道，他竟然在公司等了我整整一夜。”

    郭晴自嘲地笑了笑，“这种傻子，做男朋友多合适啊！也算得上是一见钟情了吧？从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了。

    可我的情况你们也清楚，靠着跟孙源上床才混到了公关部副总的位置，也算是贪念吧？我不想丢下荣华富贵，也不想错过赵汉卓那个傻子。”

    “所以，我开始在公司里追求赵汉卓，同时也是在试探孙源的底线。好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赵汉卓却对我没什么感觉不冷不热的。

    都说女追男隔层纸，我自信除了自己不堪入目的私生活外，别的都还算可以。没想到，这一追就追了半年，今年过年之后他忽然对我态度变好了。”

    郭晴苦涩地摇摇头，“当我以为我终于打动了他的时候，他又忽然不再与我联系了，甚至还躲着我。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不是发现我和孙源的关系了，所以才会躲着我！”

    “那段日子是我最黑暗最迷茫的日子！或许因为追他太久了，我真的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我开始讨厌自己，讨厌孙源，讨厌这种肉体交易！

    我刻意躲着孙源，试图慢慢和他拉开距离。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变本加厉地找我，酒店、公司、我家里、他车上······”

    两行清泉从郭晴的眼角滑落，她拼命地摇着头，带着哭腔懊恼道，“我真的想拒绝，可是我好怕，好怕拒绝之后赵汉卓不会接受我，好怕到最后人财两空！”

    一张纸巾出现在郭晴的面前，郭晴接过后向递纸巾的孙羽说了声谢谢。

    “直到聚会那天，我真的忍不住了！我和孙源摊牌了。”郭晴的拳头渐渐紧握，她那张纸巾握在手心。

    “没想到孙源那个混蛋还有偷拍的嗜好。他当场就要挟我，说直到我一直在追求赵汉卓，如果我干离开他，他就把视频发给赵汉卓。

    孙源离开阳台后赵汉卓马上就出现了，他听到了我们所有谈话的内容，知道了一切！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赵汉卓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任何话就离开了。那一刻，我都以为我这辈子注定要在孙源的控制下生活了。”

    郭晴的情绪渐渐平复，她接着说：

    “那晚回家之后，我就在床上发呆，我想过自杀，想过和孙源撕破脸把他的事儿捅出去。当我下定决心要和他鱼死网破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了赵汉卓的微信。

    只有一句话，一切都结束了，好好生活，千万不要联系我。我马上给他发信息，可他已经把我删了，我没敢给他打电话，我怕电话也被他拉黑了。

    等到第二天上班，赵汉卓依旧对我冷淡无比，从那天起孙源再也没来过公司。我当时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是不是把孙源杀了。

    直到昨天你们来人带走了赵汉卓，直到孙源死亡的消息传开，我才知道他真的杀人了，才知道······”

    郭晴惨淡一笑，“赵汉卓是爱我的！”

    郭晴的叙述终于结束了，在她的故事里，孙源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恶魔，赵汉卓是一个拯救了公主的白马王子。

    可夏岚明白，在现实中，孙源依旧是一个恶魔，一个死去的恶魔，但赵汉卓却是一个触犯了法律的杀人凶手。

    “能给我看看你们的微信聊天记录吗？”孙羽说。

    郭晴很配合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与赵汉卓的聊天后将手机递给了孙羽。

    赵汉卓的最后一条信息如郭晴所说，是10月9日4点12分发的。孙羽向下滑动屏幕，粗略地看了一下眼两人的聊天情况。

    从去年开始，郭晴便频繁给赵汉卓发信息，赵汉卓回复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到过年之后赵汉卓开始回复郭晴的信息，渐渐的，言语间已经有了些对郭晴的关怀。

    只是从5月7日开始赵汉卓没有再回过郭晴的信息，一条都没有，就像下定决心要和郭晴断绝关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