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附近,有一座较小供奉神龛。
八角青铜炉鼎为座,九方木板拼搭成龛柱。
卷帘线断流珠,龛顶精雕细琢处都已生灰。
外渡红漆失色暗淡,九面木板的神像上敦煌绘画的神明面部风化模糊。
依稀只能看到祂们,喜怒无常的看到的容貌。
一位修士,年纪轻轻,相貌平平。
看起来,要比君卿这辈嗨啊小些。
他提防着周围,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神龛前。
确认四下无人后,开始了行动:
左转三转,右转三转,双手齐安在神龛上,连叫三声开门。这再次触碰神龛时,手掌就如同浸入到水中似的直接透了过去。
修士也不敢怠慢,余光一警惕,赶快步入进神龛。
漆黑的溶洞中,是半身接入石壁的残破的庙宇,地面上石砖的花纹密集似虫。
供奉台上的陶瓷神像,破碎的只留下了两条褪色的腿。
左方有一处五柱石坛,彩石镶嵌;右方是一片洞中死水,浮萍重生。
含糊不清的咒语吟唱,泛泛微光再溶洞中照亮了一个人影。
自极仙人身处微光中,着装整齐,手持拂尘腰间佩剑。
身后多位掌门,皆跪于地,低头不起闷不吭声。
“主教。众掌门。”隐于暗中的修士开口道。
“无序礼节,直言便是。”自极持着拂尘在空中比划着,说道。
“‘秘宝’已经送达到各殿各桌,主教果真料事如神,早就猜到舞掌门等人的阴谋诡计。”修士道。
“她虽是我师姐,但已经背叛了教义,不必再以掌门之位称呼。”自极摇着头,视线依然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倒是天人的安全如何,你可否有确认。”
“这天人,他似乎......”修士咽了一口水,还未说完。
“无妨,这‘秘宝’不会伤及人的性命,你等会回去多找人手一定要盯紧他。”自极迟疑着,“另一位天人呢?”
“应该是被安家的那个小子领错路了,不过请主教大人放心,我们曾经恩惠于他,想必也出不了什么问题。”修士道。
“安家......我倒是有点印象,瞧我这记性,居然把那家伙给忘了。罢了罢了,也过了二三十年了,忘了也罢。”沉思着自极复问道,“外面的情况可能还会有变数,你待会儿得多派了几个人去监视,记住,找你同辈的师兄弟。”
“是,主教。”修士回完话,就从黑暗中隐退了。
修士的语气,句句透露出尊敬也是有原因的。
百分之五,因为自极是他师傅,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是因为他觉认为师傅很看重他。
他这个人平时也不勤奋,又没天赋还爱拍马屁。除了跟一些痞子性的师兄关系地贼好外,就实在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了。
就这,十几年修道的人生,都可以用趋炎附势这四个字,来进行高度总结。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自极挑中,缘,妙不可言。
当然按着自极的性格,这位小修士的名字,他也没去记。
不过想要彰显自己很看重他,方法可多了去。
倒是这类人,他不敢真的去重用,吩咐一些简要的任务就好了。
自极用着拂尘与灵力,在空中撰写下了一段敕令符咒。
咬字一声:“开。”
‘夹杂’着灵能的光点,似乎与原先设置在此处的某项机关产生了共鸣。
霎时间,溶洞被充盈的灵力点亮了。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请起众掌门平身,承接着刚刚与修士的对话,向众人说道:“这千百年来,教会、众支教,对天下家国的贡献,各位是有目共睹的。我师姐居然连同那西方的番国支教,来挑战教条。”
自极的样貌与声音上威严的不足,全全由庞大的灵力来填补。
这威压漫步在溶洞之中,随着他声调的起伏,进行变化。
“不过诸位不用担心,遵从教义,我也不会直接动下杀手。众生皆有悔过机缘,不过,支教中不该有的想法,应该被调整甚至是抹除。”自极露出了感怀的微笑,他展开双手向众人说道,“你们相信我吗?”
“相信。”众人,看似齐声地回道。
自极也没想通过这一句话地表决来确认,其他支教掌门的决心。
音量、反应、心理素质,这些都会构成主观问题。
他低下头,会心一笑,发现了什么,“大家,先跟我过来。”
众人向洞中的水塘走去,湿度‘扑鼻’,除了一些习惯口呼吸的人发出的呼吸声外,剩下的就只有脚步声与滴水声。
自极仙人伸手指向那塘死水道:“这塘水,其实连接着西边长廊湖中的池底。”
“可惜这与外界是隔离开的,终究是塘静水。”一位站在前头的支教,也摇头叹道。
其它掌门,沉默不语,可表情各异。
“是啊,我掌握着这卷,何尝希望过它是滩死水呢。”自极冷笑一身,转过身来仰视着所有人。
众人感到寒冷袭来,这并不是因为自极。
那份触及内心的感觉,来自于那塘死水中。
隐约听见,‘咕噜’的快速流水声。那水面上,开始频繁地泛起涟漪,渐渐地这死水像是‘沸腾’了似的,中心开始不断向外冒着水泡。
“这是......”有些视力好的人,看着水面下那团迅速上浮的黑影不忍惊道。
那团黑影附近的水面,‘颜色’开始急剧变化。比河苔跟鲜艳的绿色,伴随着流水,祂,恍如精灵一般的存在,外表的透明度不断变化结实逐渐能看出形体。
穿戴着破旧的斗笠蓑衣,体态上的弧线不断在双性间切换,雌雄莫辨。
流水间,面容成貌,弯月眉无眸鼻,微笑嘴角。
“这,是一道障眼戏法?”一位掌门,说出了数人的心声。眼前着穿戴蓑衣斗笠的家伙,身上没有一丝生气,却残留着着自极仙人的部分灵力。
“这是一位神祇的分身。”自极没有做过多的介绍,只是淡淡的点了一句。
因为,该清楚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舞掌门要做的事,对教条来说可谓是离经叛道,企图推翻教会更新它存在的目的;而自极主教,他想做的事就是加强教中对神祇的信仰。
甚至可以说他想推举新神,借此来统一各教。
“诸位——”自极咳嗽了几声,“该到表决意见的时候了。”说完,他走到水塘的边缘,当着众支教掌门的面,下跪了。
作为教首的最高代表,他下跪了。
留给其他人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犹豫、恐惧、彷徨。
这位神祇的形象,慢慢的换起一些掌门的印象。
看着祂的实体,逐渐显现,犹如八爪鱼的花纹遍布身周。
这可是,古典中描述邪神的容貌啊。
就在部分支教感到震惊的时候,已经有人下跪认神了。
“那——剩下的家伙,也不必——多留了。”祂不怎么适应人类的语言,用着古怪的腔调向自极提示道。
“是,我的主。”四周充盈的灵力突然骤缩,自极仙人重新站起身来,憧憬地仰望着祂,“ulhufhatgn”
已经跪拜下的支教,像是得到了共鸣,用着统一的腔调同颂道:“ulhufhatgn”
而那些没有下跪的人们:
有的恐惧到说不出话,有的双腿战栗迈不出一步,还有少部分,甚至祭起法器准备反抗。
可惜的是,没能轮到自极去执行。
‘祂’的降临,让其余人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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