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胜吃了饭,补觉去了。
沈墨让人叫来铁牛等几个各部门负责人在自己的办公室开会。
如今已经是初冬时节,夜长昼短,众人一个个的都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沈墨让厨房熬了一锅热乎乎的辣子野兔羹,一碗又辣又热乎的肉羹下肚之后,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了。
沈墨放下碗,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看着众人道:“这两天可能有仗要打了。”
大家伙一听,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黑猫警长似得,看着沈墨,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铁牛更是兴奋,搓着手急忙道:“主公,啥情况啊?是鞑子要来了吗?我四十米的狼牙棒已经饥渴难耐了!”
铁牛找了村上的一个老铁匠给自己打了一个狼牙棒,比棒球棍还长还粗,每天训练护村队的时候就拎在手里转了转去的,那些村兵看到他都是感觉菊花一紧,加倍的打起精神。
这都快成了焦家庄的一景了。
程凯嘿嘿笑着接过来道:“牛哥,你那狼牙棒它正经吗?”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铁牛黑着脸瞪视程凯:“你要不要试试?”
程凯嘿嘿笑着不敢再撩拨这头猛牛。
吃过笑过,大家伙彻底清醒过来了。
沈墨敲敲桌子,众人很快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
沈墨于是将戴文胜分析的情报说了一遍,然后道:“程凯,你带几个人亲自去侦查,不一定要进山,也可以找舜皇山附近的百姓打听。大冬天的,这山里待着滋味肯定不好受,这伙人很可能把周围的百姓都祸害了。主要打听这伙人的规模和来历。最后能抓个舌头回来审一审。”
“注意安全,尽量别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主公,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程凯是护村队二把手,这种事他去最适合。
答应一声,立刻出门找人去了。
沈墨继续道:“另外,铁牛你的护村队今天开始就要加强警戒,哨探尽量放远一点,巡逻哨也要再多加两趟。后山也要注意,别让人捅了咱们的菊花。”
铁牛用狼牙棒杵着地道:“是,主公!我现在就去召集所有村兵,这两天就当一个战备训练了。”
说完,就拎着他的狼牙棒出去了。
沈墨又看向其他人:“大家伙把自己的家伙都收拾好,弹药都随身携带着。如果真的跟这些人发生冲突,那咱们这些人必然是要当主力的。护村队训练的时间太短,这次只要不临阵崩溃就算是不错了,不能指望他们。”
“是,主公!”
众人齐声答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手里的米尼步枪还没用过呢,除了沈墨要求每个人都要打靶十发熟悉武器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用布包着当吉祥物,日常的武器都是腰间挂的刀。
安排侦查警戒之外,沈墨又让李志远把农会的人叫来,让他们安抚百姓,就说有一股强盗山匪要来抢大家的粮食土地,让村民们都警惕起来。
会开的很短,有事说事,没事就散会,根本没有那些冗长无聊毫无意义的文山会海的作风。
行政专员娄小茹带着两个助手进来收碗。
这两个助手都是之前焦家的丫鬟,焦鹏举跑的时候没带他们。
黄顺接收了她们,对她们也是各种苛待折磨。
现在黄顺死了,她们也无处可去。
沈墨废除了她们的家奴身份,还给她们上了户口分了田,两人对沈墨更是感激不尽,主动要求留下服侍沈墨。
沈墨又不习惯要人服侍,干脆就让她们给娄小茹这个行政专员打下手。
说是行政专员,其实行政上的事情倒也不算多,看起来更像是总镇署的一个女管家。
三人在收碗的时候,沈墨随口道:“这肉羹冷天喝着很舒服,厨房应该还剩下不少,小茹你回去把剩下的跟大家伙分了,尽量每个人都能喝点。要是不够,下次让厨房再多做一些,现在后山的野兔不少,随时都能抓几只。”
“是,沈老爷!”
娄小茹急忙答应一声,虽然心里感激沈墨,但是还很是拘束。
反倒是两个小助手,一个叫做小红,一个叫做小绿,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了一两岁的原因,看起来更活泼大方一些。
沈墨笑道:“我不是什么老爷,就叫我沈先生或者总镇就行。以后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或者是有谁欺负你们的,都可以来找我。”
娄小茹轻声答应了一声,反倒是小绿笑嘻嘻地道:“沈先生,自从黄顺那个王八蛋被您收拾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村里人见到我们还都问好呢。不过有个人却吵着要见先生您呢。”
沈墨好奇问道:“是谁要见我?”
小绿一说,沈墨才想起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上次那位被毛驴踢断两根肋骨,还被自己给剪了辫子帮他弃暗投明的东安县衙的刘同谦刘司吏这段时间都给忘了。
跟他一起被抓的那几个巡丁和一个书吏,都剪了辫子,在总镇署里当杂役劳动改造。
因为沈墨答应过他们,只要好好表现,不仅会解除他们的俘虏身份,还会给他们上户口,分田地,所以这几人这一个多月来都很老实。
而且看到沈墨的做派并不是他们心目中那种山大王或者悍匪头子,一看就是那组能做大事的人的风范,这些人的心就更踏实下来,打定主意要留在焦家庄。
其中有一个巡丁因为表现最好,还被沈墨给放入了村兵队成了一名光荣的村兵,还给他分了两亩地。
这让其他人更加羡慕了,在榜样的作用下表现的更加积极了。
回县城无论是当巡丁还是当衙役书吏,其实也是属于官奴,给官老爷当奴隶而已。
现在在这里,有吃有穿,还有地分,没人欺压,活的清白正直,这日子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越是低层的人越知道怎么选,反倒是刘同谦这种读书人,不上不下的很纠结。
刘同谦一来自恃身份,二来也有伤在身,沈墨也就没管他,让他跟着娄小茹他们打下手。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允许出村。
要不是看这位还算是个后勤人才,沈墨估计早收拾了。
结果这段时间忙起来就把这人给忘了,现在听小绿提起,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那刘同谦一开始对沈墨一肚子意见,怨恨沈墨剪了自己的辫子,还把自己强行留在焦家庄。
后来又把自己分配到女人手下打杂,刘同谦心中很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最多脸臭一点,嘴上可不敢有什么牢骚,该干的活一点都不少。
这期间,刘同谦从一开的想逃跑,慢慢的到觉得沈墨这群反贼有点东西,再到专门的留心观察,最终越来越觉得这伙反贼跟不一般的坐寇和流寇都不一样。
其他反贼盗匪身上的毛病这些人一点都没有,反而有很多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举动让人诧异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
比如说对全体村民分田分粮,废除奴籍,还给原来的家奴丫鬟分田,并且公开宣布以后坚决禁止蓄奴,禁止土地私下买卖,甚至还给女子分田。
这些事情,翻遍史书,也找不出来一个。
效果如何,光看那些村兵训练时候的积极性,那些村民天天变着法子主动给这些反贼主动送礼就知道了。
还有那练兵之法,更是新奇,但是效果却是卓有成效。
更别提什么农会,公审大会之类的,都是让刘同谦既诧异又心惊,但是又暗暗生出了佩服之心。
还有,本以为沈墨让娄小茹和两个之前的丫鬟留在总镇署办事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毕竟沈墨年轻气壮,娄小茹也是年轻貌美,要说沈墨对这个小寡妇没有什么想法,打死他都是不信的。
但是这一个多月来,饶是他再用心观察,都没有发现一丁点沈墨好女色的痕迹,每次娄小茹跟沈墨的接触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甚至他还找小红小绿两个小丫头偷偷地套过话,但是依然啥都没有发现。
这让刘同谦甚至忍不住的对沈墨做出了一些恶意的揣测。
但是他这个人的心理还不是太猥琐,阴暗的那种,最终根据自己的观察,得出了一个最符合逻辑的结论:
沈墨是个真正干大事的人,所以这些在其他反贼强盗头子身上的毛病想要在沈墨身上出现几乎不可能。
读书人无论最后怎样,一开始多少都有一点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只是后来被现实打磨的,这些抱负都一点一点磨没了。
刘同谦也不例外,自然也是有些抱负的。
之前考了满清的秀才,对科举之路还抱有希望。但是后来屡试不中之后便沮丧了许多。
尤其是看到自己那论才学怎么都不如自己的堂兄竟然靠着花钱就能买到一个知县的时候,他心中是很不平衡的。
能当上东安县衙的户房司吏,还是自己那个一心只想升官发财的草包堂哥给他的照顾。
刘同谦嘴上虽然感激,但是心中何尝没有愤懑怨怼。
户房司吏再是肥缺,那也永远都是吏,而不是官。
吏是什么,其实就是官奴。
而且他也知道堂兄让自己当这个户房司吏也是为了方便自己捞钱,而不是为了照顾他。
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另外一条能够实现最初的抱负的新路。
也许,试一试可能会有不错的结果。
反正,已经从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