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国大典对于别人来说是热闹和庄严的,但是对于沈墨来说最大的感觉却是累。
他如提线木偶一样从早到晚,走完了各种流程。
先是宣读伐清檄文,这是一个基本前置。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永远都是沈墨立国的的基础。
然后又是宣读立国诏书,诏书是王夫之撰写的,骈四俪六,一篇雄文,很是激荡人心,沈墨虽然早就看过原稿,但是同样听得心神激荡,感觉精神都再次升华了。
接下来又是祭祀天地,祭拜告慰先人。
按理说是要祭祀太庙的,奈何沈墨的父亲祖父都尸骨无存,最终只能临时将两人的灵位供奉在城隍庙里。
其实衡阳城里倒是有一座太庙,那是吴三桂在此称帝的时候给他的祖先建的。
但是沈墨不愿意作为大明忠臣的父祖跟汉奸的祖先同处一座庙宇,否则他们肯定会从下面上来吓死自己的。
然后又是宣读册封诏书。
主要就是册封姜寒酥为国公夫人。
她肚中的孩儿还没出生,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暂时谈不上册封世子。
姜寒酥穿着非常繁重的国公夫人朝服走上台阶从礼官手中接过诏书,走到沈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庄优雅。
夫人风采,母仪天下,台阶下面一阵欢呼。
接下来又是宣读朝中主要大臣任命名单。
于成龙任理政院理政大臣,总揽朝政,辅佐国君。
王夫之任内阁首席大学士,襄赞国事,为国君首席智囊。
沈墨亲领大都督府大都督,统领天下兵马。
大都督府之下设总兵官辖制各镇兵马。
当前暂设六大总兵官:牛鸿霖、程凯、孙翔、常远、樊鹏飞,郑云龙以及乌梁海。
郑云龙为水师总兵官。
台阶下面的乌梁海听到内阁舍人宣读的任命诏书上自己的名字时,激动的差点眼泪夺眶而出。
虽然之前沈墨早已经亲口任命他为忠勇军总兵,但是能在颁行天下的诏书上亲耳听到自己的名字那感觉自然不同。
为君尽忠,死而后已。
这是他此时的心中最强烈的念头。
乌梁海的名字与其余六大总兵相提并论,自然也引起了片刻的哗然。
一些知道乌梁海名字的人更是惊讶,他一个满清降将何德何能,竟然能与楚国公的的几位起事开始就跟着他的嫡系总兵相提并论!
虽然有人不理解,但是更多的人却是赞叹这位年轻的国君胸怀广阔,让人折服。
王夫之和于成龙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不过诏书上增加一个名字,未来可抵十万雄兵。
君上大气!
最后一道重要诏书就是宣布开科取士以及建立以太学府学以及县学三级教育体系。
具体细致会随后张榜公布。
这让那些听着任命诏书中那一个个名字艳羡不已的人欢呼不已,因为这道诏书也给了所有人一个出仕朝廷,光耀门楣的机会。
皇宫的城楼之下,万众欢呼。
沈墨的威望在这一刻更上一层。
一串的诏书宣读完毕,沈墨就算正式成为了一国之君,高踞宝座上接受群臣的恭贺朝觐。
虽然沈墨不喜跪拜之礼,但是如此盛大的典礼之上,却也只能接受。
朝臣之后,又是从各地赶来的乡绅豪商,大小土司上前朝拜。
然后还有百姓代表,都是从各府州县选拔出来的各行业有口皆碑的杰出代表。
官府车接车送,安排来回吃住,还能领到一笔奖金,百姓们自然乐意远道而来。
最后上前朝拜的各路反清势力派来的朝贺代表,基本上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过来朝贺无非一是打探情形,二是来抱大腿。
沈墨对他们心思洞若观火,安排礼宾司礼貌接待即可。
倒是昆明的吴世蟠和琉球的郑经父子那里却没有派人来。
这让一些想着这三大反清集团能结盟一起对抗满清的人很有些失望,但是沈墨去完全不在意。
不来最好,免得以后要对你们动刀子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其实周边各省还有很多士绅豪富甚至包括一些清廷官员也都偷偷派人送来贺礼。
他们的心思也很明确,就是向沈墨表达善意,先结下一份香火情。日后等沈墨的人马打到了他们的地方之后自然会给他们一份体面。
但是他们本人又不敢来,毕竟如果公开亮相,那就等于告诉清廷自己要投靠沈墨了。
如果以后沈墨事败,他们这些事情清廷也不太容易知道。
沈墨对这些人的心思自然也是看得清楚,就是骑墙派而已。
不过能有这个态度也是不错,回头都让殿前司小本本记下,日后有需要的时候看你们帮不帮忙。
可以一时骑墙,但是不能一直骑墙,总要做出选择的。
在朝拜完毕之后,还有一个最刺激的节目开始了。
献俘!
这也是历朝历代君主夸耀武功的一种主要方式,用来献俘的都是俘虏的敌方的贵重人物。
这次用来献俘的不是别人,就是在衡阳之战中被俘虏的满清顺承郡王勒尔锦,同样也是衡阳之战的清军主帅。
勒尔锦那日战败之后回城发现衡阳已经被荡寇军所占,大叫一声吐血昏迷。
被亲兵抱着逃走之后,最终还是在附近山中被擒获。
沈墨让人给他救治,苏醒之后也一直没有杀他。
本来还想劝降此人,如果此人能够投降的话,那一个郡王的身份对于荡寇军来比起乌梁海一样八旗驻防将军的的分量要重得多。
既能极大的增加荡寇军的声望,同时对康熙以及清廷的声望也是一次重大打击。
但是此人却很强硬,饭照吃,水照喝,投降却是休想。
戴文胜想动刑,沈墨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不愿意降,那总不能白养这些日子,废物利用一样还是可以的。
除了勒尔锦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死硬或者罪孽重大的清军将领或者地方官员,总计百十人左右。
献俘不是拉着在全城溜一圈那么简单,那是要见血的。
见血不祥也是要看场合的,在立国大典这种场合那就是喜事。
勒尔锦等百十名俘虏被五花大绑,被甲士牵着从已经改名为凯旋门的衡阳北门开始,在城中主要大街游街示众。
两侧围观的百姓对他们进行了热情的问候,百姓们的热情让俘虏们鼻青脸肿,甚至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以至于在见国君之前,戴文胜还要让人给这些俘虏们清理一番。
勒尔锦等人被牵到皇宫城楼下面的广场上之后,作为理政大臣的于成龙亲自宣读处决诏书。
本来沈墨是安排警部尚书李彪宣读诏书的。
但是于成龙找到自己主动请缨要宣读诏书。
李彪有点郁闷,觉得好不容易自己有个露脸的机会结果还被老于给抢了。
沈墨明白于成龙的心思,他是想用这个机会正式的地向天下人,尤其是向康熙宣告他反清的决心。
沈墨其实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于成龙却坚持。
沈墨只好随他。
诏书自然是列举勒尔锦等人的条条罪状,下场全部都是斩立决。
勒尔锦在楼下对着上面的于成龙和乌梁海怒目而视,但是嘴巴被堵,只能呜呜低吼,无能狂怒。
诏书宣读完毕后,于成龙回头请示沈墨。
沈墨一挥手,赶紧拉下去行刑。
杀人是给其他人看到,自己又不喜欢看。
除了变态,没有几个人喜欢看杀人。
片刻后,随着咚咚咚的鼓点声响起,不远处的刑场方向传来一阵欢呼声。
那是勒尔锦的脑袋落地的时刻。
这些俘虏被斩首之后,脑袋暂时还不能扔掉,要硝制处理之后先保存下来,以后还有用处。
譬如劝降,譬如用来刺激敌人。
等到一系列的流程走完之后,人们喜闻乐见的时候到了。
吃席时刻。
当然,正式的说法是庭筵。
在皇宫的广场上开了数百席,当然不是民间的那种流水席。而是按照地位品阶等分布在各处。
这是鸿胪寺的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时候,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当然,在筵席之前,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助兴的。
只不过今天的歌舞可不是什么霓裳羽衣曲或者什么后庭花之类的宫廷乐曲,更不是什么秦王破阵乐。
那些曲子不说不合适,而且编排的难度极高,没有专业人氏根本编排不出来。
而且那些古曲基本上都已经失传了,想要重新谱写也很难的。
但是没有舞蹈助兴也是不行的,最后还是沈墨拍板让已经并入了礼部的宣教司排练一出戏曲表演。
《白毛女》肯定不适合在这个场合上演。
本来是一个欢庆高兴的场合,国君让大家看白毛女,那是先让大家吃饭还是不让大家吃饭?
沈墨再随性,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扫兴。
宣教司如今还是娄小茹在主持,最后在沈墨同意后以衡阳之战为题材编排了了一处戏曲。
宣教司的演员大多数都是女子,看着一群女子穿着甲胄在戏台上呼和冲杀,排兵布阵有模有样,众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沈墨因为出征,所以也没有提前看过排练效果。
出征回来后事务繁忙,根本顾不上这个。
此时坐在上面,看着下面戏台上扮演自己的那个人,忽然道:“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那扮演自己的演员虽然也是个女子,但是却把自己的言行举止模仿的颇有几分神似,到让他生出好奇心来。
一旁的姜寒酥凑过来笑着说了一句,沈墨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扮演自己的竟然是娄小茹。
想到娄小茹,沈墨一时间竟然有些唏嘘。
想到一年半之前,自己刚到焦家庄的时候,娄小茹还是一个被人欺凌生不如死的可怜人。
后来跟了自己以后,忙前忙后的,又帮忙组建宣教司,也是辛苦良多。
后来自己事务繁忙,姜寒酥白映波等诸女也相继入门,就渐渐接触的越来越少了。
此时再见到她,却是在这种场合,一时有点感慨。
姜寒酥善解人意,看沈墨神情,便大概猜到夫君心思,轻声道:“若非心中挂念夫君,岂能模仿的这般像?夫君若是有意,不如将小茹姐姐也收进房中。”
沈墨看了已经成了国公夫人的姜寒酥一眼,看她神情微笑淡然,知道她不是故意出言试探。
姜寒酥一向大气自信,从来都不会做这种小儿女的手段。
两人相处一向坦率自然,都不会搞那种故意试探的无聊手段。
沈墨对于娄小茹其实并没有多说男女之情,期初对她更多的是同情,正好也需要那么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后来因为她的能干,心中又有佩服之意。
但是要说收入房中,暂时好像还没到那个份上。
不过他隐隐能感觉到娄小茹的对自己是有意的。
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还是算了,若真收了房,那感觉就变了。”
姜寒酥却轻声道:“夫君,你若不收她,以她的性子必然会孤独一生,绝对不会嫁给其他人的。夫君若有意,这件事我来办。”
沈墨犹豫了片刻,最终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姜寒酥打定主意,等过几天,就让夫君将雷九妹和娄小茹一起收进家里来。
如今夫君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虽然只是称国公,但是只有一妻两妾是远远不够的。
当了国君,拥有众多的子嗣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
这个时代小孩夭折率很高,必须要多纳妻妾,才能多生子嗣。
这也是自己这个正妻和国君夫人的一项主要责任。
表演结束之后,沈墨下令赏赐所有的演员。
接下来就是开席了。
这种筵席其实真正吃不了多少,规矩太多,基本是就是走个程序。
沈墨两口子坐在主位,下面臣子,士绅,百姓代表以及各路使臣纷纷上前敬酒。
两人并不需要真喝,而是端起酒杯意思一下就行。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一圈,两口子也是累的够呛,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右臂有些酸痛。
当国君还不是一件轻松活。
等流程走完后,沈墨就带着姜寒酥退场了。
大老板一走,大家才能放开。
这个道理沈墨前世当老板的时候就明白。
非要拉着员工喝酒搞团建的老板那就太讨人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