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二百年前,十国林立,百家纵横,大宗师如过江之鲫。战火纷飞,杀戮不断。
天地震怒,遂赐将星,扫诸国如一。
如今仅三国得以存留壮大:坐拥燕云十六州的北荣国,号称富甲天下的纪圣国,以及贫弱的大名国。
三国鼎立,虽不见往日天地之骤变,可征战和杀戮却从未停歇。
……
烈日当空,邺卢关外尸横遍野。在太阳的炙烤下,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味。
邺卢关总兵府
男人身披红袍,上身是蟠蟒赤翎甲,腰系重剑,脸上两撮八字胡,眉眼似剑,神态威严。
此时他同一众军官站在大厅上,神情严肃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形图。
“诸位,十万贼寇奇袭我邺卢关,关内只有不到一万守军,且粮草受限。诸位各抒己见,以求破贼之策。”
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沉,在场的军官无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启禀将军,贼军多为流民,不识兵法,不知如何从前线绕道而来,无有攻城良器,其战力根本无法与我军抗衡。”少年抱拳道:“末将愿领三千骑,夜袭敌营,火烧粮草,贼军无粮草支撑,不出三日必军心大乱,到时可一战破敌。”
众军官窃窃私语,有称赞少年勇猛的,也有讥讽少年不自量力的。少年不为所动,一双炯目一动不动地看向男人。
男人沉思片刻,道:“夜袭贼军,收获很小,危险极大。贼寇有十万之众,而三千骑乃是我邺卢关最后的战力,没有这些骑兵可能我们或许连三日都不能抵挡。何况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贼寇跨越前线,远道而来,所带粮草定是按人头计算,先行分配,为了邺卢关内的百姓我不能冒险。”
少年暗叹一声,他知道男人身为邺卢关总兵要考虑的面面俱到,他的献策却是剑走偏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少年的献策不被采纳,大厅陷入寂然。
见众人不语,站在左首位的黄脸男子上前道:“禀将军,末将认为,如今只有率兵突围,前往其他关隘求援最为妥善。”
“将军不可,突围乃是下下策,倘若突围不成白白折损兵员,到时候守城可就更难了。何况外面是十万贼寇,谁能突围求援啊!”
“是啊。”
“是啊。”
众人随声附和。
黄脸男子满面怒容,大喝一声,震慑住这群吵闹的家伙,“末将汤秉承愿率军突围。”
汤秉承站了出来,他是邺卢关总兵麾下第一战将,凝罡境后期强者,一柄大斧,一匹快马,有万夫不当之勇。
男人思量片刻,权衡利弊,拍桌而定,“着奋武校尉汤秉承率军突围求援,可有人愿意协助汤校尉?”
声音落下,大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其他人看来突围只有一死,倒不如跟着这个有着“大名国玉壁擎天柱”之称的男人坚守城池或许还能侥幸守住邺卢关。
“将军,末将愿协助汤校尉突围请援。”说话的正是方才提出夜袭敌营的少年。
“不可,将军,宋校尉年龄尚青,未曾上阵杀敌,初临阵战便面对十万贼寇,恐有不测。”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众人纷纷出言阻拦,无他只因此人是当今大名国的皇长子,未来的太子,魏王宋英誓。
汤秉辰微微一愣,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宋英誓居然会站出来。可一想到他的身份,汤秉承只得抱拳一笑,婉言拒绝道:“多谢宋校尉好意,某家只需三百重骑,凭手中大斧,量那些毛贼也近不得我身。宋校尉通熟兵法,乃是将军的左膀右臂,不宜与贼寇……”
“汤校尉的意思是瞧不上宋某的武艺喽。”宋英誓环顾众人,声音沉闷道:“诸位,我宋英誓幼时便入军中,与诸位将士同袍十载,这十载我宋英誓可有仗势欺人,遇事可有畏缩退避?如今,关外十万贼寇,欲叩我邺卢关。邺卢关乃是我大名门户,此关一破,大名腹地一马平川,再难据险。我等亲人皆在名都,难道你们想看到贼寇攻破城门,杀戮我们的亲人吗!”
“英誓虽年少,却有一腔孤勇,虽死战破敌,亦不能坐以待毙。此间无魏王宋英誓,只有我区区士卒宋英誓!”
众将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宋英誓的目光。
汤秉辰赶忙将目光投向男人,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咚~
府外传来三通军鼓声,众人肃然。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
“禀将军,关外的贼寇正在聚集,看样子是要攻城了。”
宋英誓抱拳请战,道:“此时贼寇的军阵尚未聚集成形,请将军下令。”
男人清楚一旦贼寇的阵型成形,汤秉辰等人的突围就会多一分危险。
“宋英誓,汤秉辰听令。”
“末将在。”
“末将在。”
“本将命你二人领三百骑突围。”男人将一块镶金边的玉牌交给宋英誓。
此玉牌名为玉令,乃是名皇所赐,共分三块,为天地人,人字玉令赐给了手下心腹。名皇独掌天地两块玉令,人字令则分给四位最信任,且能力不俗的将领。四块人字玉令每一块都象征着一方军权,而男人手上的玉令正是中关军队的玉令。
宋英誓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男人。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连忙推辞:“将军,玉令乃陛下所赐,英誓万不可收,还望将军收回玉令。”
中年男人面色凝重,对宋英誓交底道:“关内虽有万人,实际上善战之兵不过千余。况且邺卢关无险可守,倘若本将遭遇不测,希望你能将此物交于陛下。”
说完,中年男人看向厅中校尉,“邺卢关乃是名都门户,倘若关破,陛下危矣,名都万万百姓危矣。本将欲与邺卢关共存亡。”
“我等愿追随将军誓死守卫邺卢关。”男人视死如归的情绪感染了众人。
宋英誓接受玉令,冲他躬身一拜,又向在场众人拱手,“宋某定不负众望。”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殿下您成长了。”
宋英誓点了点头,拿上调兵令箭往门外走去。众人也跟了出去。屋内只剩下男人和黄脸男子。
“汤秉辰。”
“末将在。”
“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英誓,他不仅是大名国的未来,也是天下黎民的未来。”
“末将遵命。”
邺卢关外
一个肩系黄巾,窄面短脖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站在土坡上。其身后跟着十数骑,多为面黄肌瘦者。唯有二人生的虎背熊腰,二人都使一把大刀,凶神恶煞,眉宇间似有七分相似。
那窄面男子正是贼寇首领张得侯。张得侯本是商贾子弟,因不满朝廷对商人的压迫,转而携家财投靠了在南方举事的起义军。凭借着十年来依靠家财积攒的威望,张得侯跃然成为四大贼寇之一,统领十万大军。
张得侯举起马鞭指着前方,道:“赳赳雄关莫过于此,诸位请看这邺卢关乃是大名门户,而今只需攻破此关,我等便能剑指名都。到时我张得侯定上奏大良师,为诸位求个荫封。”
“谢渠帅,我等愿为渠帅效死力。”名为张得侯的首领短短一句话便让众首领士气大振。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