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的刘家大将军,长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自小体弱多病都说她活不过二十四岁。刘家自统一天下,听闻民间有世代行医者,花黄金万两收为宫中御医,此等精湛的医术却治不好将军的顽疾,这事让当今灵帝甚为忧心,直到临终前都没有舒展眉头。
那年天下大乱正好十三,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幽州百姓都说这是灵帝和文武百官对她最后的庇护,但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七年前,突然从边疆调回的韩信家族才知晓。
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五辆黄花梨马车缓缓驶进幽州城,王族的随从让街上的百姓们纷纷避让,恐怕一个不留神冲撞了帝王的马车。
明日便可到达幽山。山中气候寒冷,台顶终年有冰,盛夏天气凉爽,故又称清凉山,为避暑胜地。所以街巷的商贩摊子特别多,热闹非凡的叫卖声吵醒了马车内睡得香甜的帝王。
车窗帘子被掀开,灵帝脑袋微歪,眼睛半眯向外张望,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睡意。
“去看看,这是到哪了?”
灵帝没有收到太子的回复,一个大臣打扮的轻踢马腹上前,压低声音回道。
“回陛下,刚进幽州城,太子去酒楼买酒了。”
灵帝颇为无奈地抿了下嘴,幽州城盛产狗头枣、洛川苹果、黄米、绿豆、炉馍,幽州城那家老店就开在城门口,还真是心急一刻也等不得。
“朕也有些饿了,将马车赶快些。”
大臣答应着,示意车夫将马车赶快些,只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客栈。马车稳稳停在客栈门口,灵帝今日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惨绿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正要下车。大臣笑盈盈地挑开车帘,一手拎着两坛桑落酒,一手扶着缓缓下了马车。
灵帝无视了太子那一脸子的得意,这时间倒是把握得正好,闲事正事一点都没耽误,许是武功又精进了不少,找机会得试一试不能让如此得意。
掌柜的老头早就守在门口,还是依靠灵帝照顾才维持到现在,做事尽心尽力,为人稳重诚恳,见灵帝下了马车连忙上前行礼。
“陛下终于回来了,老臣十分惦记您呐。”
掌柜说完自觉不对,又慌忙补了一句。
“还有太子也总念叨您。”
灵帝垂眸一笑,迈步进了客栈,太子脸上藏不住心事瞬间有些难看,刚想说上一嘴被灵帝抢了话头去。
“朕交给你的南方,治理的如何”
“承蒙陛下厚爱,南方自是风调雨顺。”
突然被点名的太子目光淡淡的,伸出手指挑起酒坛上绑着的麻绳。
掌柜见们走远重重吐了一口气,灵帝回来可都要小心伺候,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可都要人头落地!
客栈是坐北朝南的阁楼,太子的院子在最后面也是最大的,院中有独立的庭院和灶间。
“快去,给朕倒一杯酒。”
太子没有理会灵帝的话,径直往的房间走去,灵帝一怒正好心里有火无处发泄,握紧手中的剑鞘,怒目圆睁目光往太子那边看去。
“陛下,黄甫篙来了”
“他来做什么”
灵帝话音刚落,黄甫篙便进来了。
“臣,拜见陛下”
进了内院没有外人说话也方便了许多,灵帝想起刚才那一幕实在忍不下去。堂堂一国之君,岂能任他这般放肆。
“吾皇万福,末将特从冀州寻到一副奇药。”
灵帝将腰间的配剑取下放在桌上,一边缓缓回着话,一边倒了杯酒慢慢饮着,身子一点不见松懈但眼中尽是惬意享受。
“吾皇的身份特殊,臣不敢欺君。”
灵帝抬手倒了杯酒笑着冲他勾了勾手,脸上的表情一松坐了下来,随手将佩剑放在桌上,将灵帝推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朕今已到幽州城,沿途望见百姓生活富足,甚感欣慰。”
灵帝的回答让黄甫嵩立马明白过来,怪不得当年韩信家匆匆出边疆到王城来,韩信家势力大,人数众多,在城中暗自打造铁器,却不怕韩信家造反。原来当年的事情除了韩信家外,这刘家也知晓两百年前的事情,这样的人还是留在身边比较放心。
“陛下,那韩信家就这么…”
黄甫篙虽和灵帝地位悬殊,但两人两年前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这几年又同甘共苦在各地奔波,两人情义早已超越了君臣,更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一般,这才如此信任他。
“这酒要慢慢品才好。”
灵帝哈哈大笑,抬手又倒了一杯吹了吹,一口到肚,喝完还意犹未尽地举着酒杯咂巴嘴,这般模样,让人见了心情大好。
“好喝,还真是有些滋味了。”
灵帝的脸上仍是淡然的笑,当年宦官的计谋让他在那场叛乱中寻得一线生机,这也多亏了黄甫篙的拼死保护。
两人相处五年多,灵帝早已熟悉黄甫篙的脾气,现在的黄甫篙倒是比两人初见时规矩不少,就是改不了话多急脾气的性子。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灵帝平日处理大小事务繁忙,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也算热闹些。
“陛下,出事了。”
沉浸在悠闲惬意且短暂的时光里,灵帝刚喝完一杯酒就有侍卫立在院中禀报,黄甫嵩敛了笑起身将房门打开。
“何事?”
“刘辩死了。”
灵帝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配剑进了内室,他换好衣衫再出来时,黄甫篙已经坐在厅堂喝着茶。
黄甫篙见他出来抬眸注目片刻,眼中闪出一丝犹豫,终是压低了声音道。
“望陛下节哀。”
灵帝眼角抹过一丝泪痕,这么多年的相处,平时是顽劣了些,至少私下里不愿说出那两个字,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