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啊——”

    嗤。

    咔！

    血腥而渗人的声音拼凑成了空间中的交响乐，让伊莱家的战士们慌张地后退，生怕沾染上半分而成为其中的一件乐器。

    深渊，降临了。

    血腥的荆棘地狱在此地盛开。

    荆棘贪食着罪人的血肉，连同他们的罪恶一同吞噬。

    就如千年之前在处刑台上的那一幕一般。

    “那是什么？”

    咕。

    伊莱家的战士每一个都有自信是最为出色的斗士，能够胜任各种危险的任务，从不会害怕。

    但此刻，他们却有些腿软，不知道该如何适合。

    要前进吗？

    但是似乎已经用不上他们了……

    但要后退吗？

    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但没等真的离开就被一根荆棘盯上，反复端详了半天。

    噫！！！

    最后，他只能缓缓将脚收回，握着武器站在原地，与那荆棘对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真的是我们的伙伴吗？

    他们这么想着，全都用着余光看向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

    “…………”

    对于他人的注视熟视无睹，宁封与凯恩斯两人静静对视。

    在听到那句话后，凯恩斯的眼神不断变化。

    从恍惚到复杂，后来慢慢变成不解，到最后化为蕴含着数种情绪的复杂情感。

    最终，凯恩斯打破了沉默，问道：

    “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吗？”

    摇摇头，宁封没有欺骗，坦然地说道：

    “这是我的意思，你们确实做的很好。”

    “你的父亲遵守了和我的约定，你也完美的坚守住了这誓言，你的兄长也是一样，你们做得都很好。”

    “而且我很清楚，她的想法也会和我一样。”

    如果是艾丽斯的话，她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虽然会困惑纠结一阵子，但最后也会理解的。

    她就是那样的人，心软但不迂腐，他很清楚。

    不过，对于宁封的这个回答，凯恩斯却没有感到荣幸。

    他看着宁封，不像是看着那位传说中的先知，而像是在注视着一位陌生的神灵。

    “您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

    凯恩斯盯着宁封，忽然问道：

    “是先知预言者？还是以守望会干员宁封的身份？”

    眉头微动，宁封忽然有些明白凯恩斯态度的奇怪之处了。

    凯恩斯，似乎对于【先知】并没有那么高的好感。

    不过宁封并没有主动戳破，而是反问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

    缓慢但是坚定地点头，凯恩斯淡漠开口：

    “有，而且是很大的区别。”

    “如果是宁封，我会无视他的话语，我没有向他解释的义务，同样也没有被他认同的必要。”

    在宁封面前的凯恩斯露出了大贵族的桀骜和傲慢，但下一秒他又有展现出仆人般的谦卑：

    “但如果您是以先知的身份的话……我无话可说，您是伟大的先知，我没有任何的立场和资格反驳您。”

    这样复杂的气质迅速转变，看不出任何的隔阂。

    而在宁封的沉默中，年迈的贵族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他：

    “只不过，我希望您还能明白一件事情，他们盲目信任你，但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一直如此。”

    “您辜负了他们。”

    “在守望会中，不，在先知会中有多少人，直到最后还在坚信着你回来接他们？您真的知道吗？”

    他的声音平静而古板，但他的眼眸中透露的情感却并非是那样冷静。

    过去的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那些人在离去时脸上带着的笑容如同一根根利剑刺穿他的心脏，哪怕千年过去依旧未曾遗忘。

    他们是那么信任你，但是你却让他们失望了。

    “抱歉，虽然我知晓我不该这样说，但是还请让我直说……我，并不期望您归来。”

    “您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许下承诺，但却消失不见。”

    宁封：“…………”

    “先知会也好，守望会也罢，带领着我们真正走下去的只有那位大人。”

    “抱歉，无论他人如何，哪怕是观星者大人本身的意志，我也不会认同。”

    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忽然变得严肃，凯恩斯全神贯注地盯着先知，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即使，这意味着自己将冒犯眼前的这位存在。

    将手放在胸口按住，凯恩斯对着宁封深深躬身，坚定地开口：

    “我不认可您的回归。”

    即使回归的人是您。

    我也不会认可。

    “我唯一效忠的，只有观星者大人。”

    凯恩斯等待着，做好了接受震怒的反应，等候着那位大人的怒火。

    但他注定会迎来失望。

    宁封看着身前的凯恩斯，眼神却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显得有些空洞，飘荡回了过去。

    那个落雪的黄昏，孤独站在废墟里望着冰封中兄弟的少年。

    在幽暗密室中做出决定，义无反顾改变自身生命形态的垂死老人。

    他不眷恋生命的漫长，也不曾畏惧死亡。

    对于凯恩斯来说，唯有两件事情不愿意发生。

    他不想让观星者大人失望，更不想将自己身上这诅咒一般的使命交给自己的孩子。

    这份过于沉重的使命，就交给他一个人承担好了。

    凯恩斯和他的兄长阿什一样，都是在为了使命而默默付出，并不让他人知晓。

    他们是将自身隐藏在阴影之中，孤独的勇者。

    而此刻，当面对来自于他的愤怒时，宁封并没有感到愤怒。

    宁封只是叹了口气，挥手收回了已经饱餐一顿的荆棘权杖，然后立在凯恩斯的身前。

    他说：

    “不认可我也没有关系，那就继续为观星者效忠下去吧。”

    “这样就足够了。”

    对于一个忽然坐到头顶的存在，像凯恩斯一样不同意的存在绝不会少。

    但是，那又如何？

    宁封本身就不是为了他人的认可和夺权而归来的。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这个世界，不……他只是想和神灵算一笔总账罢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挥挥手，宁封在身前划开巨大的裂隙，迈步走去。

    “另外，阿什他也完美地完成了他的使命，你们……不愧是贾思琳自豪的孩子。”

    “你们可以再多骄傲一些。”

    凯恩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