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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嘶了一口气,骄傲能当饭吃的话,自己两人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
李落很不客气的伸出手按住灵河光溜溜的脑袋,一使劲,将灵河那颗高傲的头颅摁了下去,非但如此,余势不减,更是将灵河的脸粗鲁至极的埋进了土里。灵河猝不及防,呛的直咳嗽。李落暗暗诽谤一声,刚要说话,猛然间,身子便是一颤,头顶上的黑夜中不知道是什么慢慢的靠近了李落和灵河二人,李落听得见半空中宛若雷鸣般的鼻息声,带着阵阵潮湿的腥气,压的李落喘不上气来。身下的灵河业已察觉到了头顶异状,不再挣扎,很有眼色的装死不动。
一息,两息……前后不过十息,李落却觉得仿佛过去了整月,整个身子都被汗水浸湿,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的模样。
巨响声越过了李落和灵河,在两人身后十余丈外响了起来,在这之后的动静李落无暇顾及,呻吟一声,大口喘了一声,身子微微一软,轻轻倒在了灵河身边。
灵河这时才抬起头来,听着身边李落形似上岸游鱼的喘气声,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李落苦笑一声,自己这个模样可是还好的样子么。
“你看见什么了?”
“一只眼睛。”
“眼睛?”
“对,一只眼睛。”李落惨笑一声,叹道,“这漠北深处的极北荒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灵河愕然不解,实在想不出一只怎样的眼睛能让李落黯然失神如斯。李落轻轻用手背盖着眼睛,良久无语,就在刚刚,半空夜色里突然亮起了一盏青黄的烛灯,大逾一拳,漠然、无情、没有怜悯的看了李落十息,十息之后,眼闭,身子远去,一步数十丈。李落虽然没有窥其真容,但在方才匆匆一别后,李落想到了一个流传于上古神话异志中的异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称之为夔牛,又有夔者神魅也,如龙一足,故名夔龙。那看了李落一眼,将李落视为蝼蚁尘埃的庞然大物虽说没有出入伴风带雨,但其余诸般特征却也像极了上古时期的异兽夔龙。
本来,那些流传于孤本残卷中的奇兽异物李落都是不信的,可是当年出使东海,半途上遇见了一只如小山大的吞天蛤蟆,自此之后,李落就算不信也要多一分敬畏。再到草海流传可以延年益寿,取自上古神兽烛龙之血炼制而成的偷天丹,据传草海中时有记载捕猎神兽烛龙,言之确凿。烛龙此兽不单是在草海,大甘也有记载,只是多在书卷之中,没听说在哪里有见过神兽烛龙的,不同于草海。李落也便将信将疑,今夜之后,李落不信也该信了,夔龙现世,再多一只烛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落强打精神,半跪在地上盘算接下来该往哪里去。灵河吐了几口口水,瞥了李落一眼,奇道:“你还会害怕?”
李落眼皮一跳,后槽牙一阵疼,自己只是个俗人,怎么就不能害怕了。
忽地,李落和灵河皆是一震,相视一眼,李落低喝道:“我能看见你了!”
灵河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几眼,俯身趴在地上瞧了瞧,压低声音道:“你快看,这些花草的下面有光!”说罢,灵河轻轻拂开一株草木的叶子,根茎靠近地面的地方,有零星几点淡淡的蓝色荧光缓缓漂浮着。少顷,又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淡蓝荧光从地底漂浮了起来,美轮美奂,一如虚境。
好看的未必安全,较之白日所见的成天花圃,越是好看的地方就越凶险,李落和灵河深有所感。李落又拂开一株花草,果不其然,地面以上数寸的空处也飘着几粒荧光,有些像万坟堆的鬼火,神光兮熲熲,鬼火兮荧荧。李落看着这些淡蓝荧光,有些眼熟,只是光亮太过微弱,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随即轻轻拍了拍灵河肩头,低声说道:“走,先离开这里。”
“往哪边走?”
李落略一沉吟,道:“从它来的那条路往北去,观其威势,就算不是成天花圃的王,等闲也没有什么敢逆其缨。”
灵河嗯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衫子上的尘土,李落脸上又有些古怪,灵河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你不像飞鹏堡的杀手。”
灵河心中一惊,脸色不变,淡淡回道:“是么,如果有朝一日我摘走你的人头时但愿你也能这么说。”
李落展颜一笑道:“若是如此,便算我没说。”说话间,两人脚下不停,沿着那头庞然大物来的方向往成天花圃深处行去。会到哪里李落不得而知,但眼下却只能避凶就吉,走一步看一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蛮荒之地,过往的阅历历练都已无用,三分运气,三分应变,其余四分,还是留给草海的长生天吧。
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李落二人就停步不前,这一回,不用拨开花草叶子,从草叶花瓣的缝隙中就有点点荧光漏了出来,头顶无月色,地下含幽光,给整个夜空涂抹了一层令人迷醉的色彩,只不过就在这些让人流连忘返的湛蓝荧光背后,出现了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冰冷、残忍、一闪即逝,阻止了李落和灵河沿路北上的脚步。
李落握紧了鸣鸿刀,比起那一只压的李落喘不上来气的眼睛,蓝色荧光背后的眼睛就要小上许多,虽也叫人心惊,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李落无法断定黑暗之中有多少只这样的眼睛,而斩出鸣鸿刀之后会有怎样的变故。
看着蓝光里越来越密集的冷冰眼神,很像嗜血的豺狼虎豹,李落轻轻吐了一口气,虎落平阳被犬欺,竟然还有被野兽围困当成口粮的一天。
李落轻轻抽出鸣鸿刀,冰心诀缓缓流转,正打算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