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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武学已臻化境,黑剑逞凶,的确很棘手,若想破案,自然须得有人压住那柄凶剑。大甘武林中能与无鞘剑一战的兴许有,但是能稳言可胜的可就不多了,冷冰的残渊恰是其中之一,这也是周清欢诸人除了他天子剑的名号之外,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
如何查案,又该如何布置,冷冰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苏荼的死活,除此之外若是顺手杀了无鞘剑,给他们一个人情,到时候不管苏荼与妖祸一案有无瓜葛,带走她的时候想必周清欢他们都不好翻脸了。
说起无鞘剑,自然就免不了另外一个人,当年不惜用自己的身子为代价想换取冷冰性命的景家姑娘。李落心中一动,往这座僻静小院的院门外望了一看,抿嘴一笑:“冷兄,看来你命中注定要和江湖美人纠缠不清啊。”
冷冰一皱眉头,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院门,门外凤船星不知道是碰巧路过还是怎地,与冷冰四目相对,脸色一红,急急忙忙低下头快步离开,比待嫁闺中的姑娘家还要害羞。李落饶有兴致地看着冷冰,半晌之后,冷冰受不了冷喝道,“你当真是穷极无聊么?”
“也不是。”
冷冰拂袖而去,很是不悦,李落不禁哈哈大笑。冷冰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笑声中他眼睛那抹挥之不去的倦意和哀伤,纵然再怎么想方设法试图遗忘,却始终忘不掉云顶天宫中那个如山岳一般男子口中的那一句话。
把字刻在石头上。
从南平府到栖云山庄,李落又闲了下来,妖祸一案周清欢一行定然不会假于人手,就连冷冰都不知道暗探是谁,更别说对此案一无所知,尚且还被这些捕快怀疑戒备中的他了。不过好在这里的风景不错,山水秀丽,倒也能解些乏味。那个叫孙望舒的妇人很亲昵,神色固然有些过于妩媚,不过待人接物的确不惹人厌,许是山庄里女子不多,再加上起先凤船星颇为矜持自重,又是江湖女侠,和她不怎么交谈,难免有些顾影自怜。如今多了谷梁泪她们,总算是有了伴,没几日就熟络起来,带着她们游赏栖云山庄附近的美景,每日里悠闲自在,忘乎所以,谁也不理那些捕快一个个满是幽怨和不忿的眼神,更没觉得妖祸一案有什么紧要,我行我素,最后苟庭澜实在是没法子了,偷偷告诫她动静小些,这才叫孙望舒收敛了收敛,那也最多不过是出门的时候不那么张扬,不走大门而已。
李落偶尔会和她们一起出去,反正在栖云山庄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谁都不认得,有个冷冰,但是他……李落摇了摇头,两人时常相顾无言,枯坐一个时辰都没话说,大概也就只能比铁甲精骑略微好些,而且冷冰只有望向他背后那柄苗刀时目光才会有所变化,所以他很识趣的躲了出去,再留片刻,冷冰决计会邀他切磋一番。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懒,懒得拔刀,懒得动脑筋。
孙望舒看着不远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发呆的李落,小声问一旁的壤驷宝音:“他真是你夫君?”壤驷宝音抬头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就是,就是……”孙望舒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姜寒怜哈哈一乐,笑道,“就是他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不会说话,不会哄人开心,像个闷葫芦,长的吧还算顺眼,但一看就是囊中羞涩,前途堪忧,白瞎宝音姐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儿啦。”
壤驷宝音放肆地大笑起来,频频点头:“对对对,这话一点不假,大呆瓜一个!”
“二娘,不许这么说我爹。”离浅予赤着脚在小溪里踩来踩去,闻言不高兴地噘嘴娇呼。
“小没良心的,昨晚的点心白让你吃了。”
离浅予咽了一口口水,爹是爹,但是那盘点心真心好吃。想到这,离浅予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李落,想找出点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是看了又看,实在是无话可说,泄气的长叹一声,为了那盘点心,就先让爹当会呆瓜吧。
“其实我命挺苦的……”
孙望舒一怔,天生的好奇心即刻涌上心头,难道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亦或者这里头还有什么凄美别离的故事?她竖起耳朵看着壤驷宝音,却没瞧见姜寒怜脸上的玩味。苦命?呵呵,对得起日上三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嘛!什么恪守妇道,除了没红杏出墙之外,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也不知道这命苦在什么地方。
听着壤驷宝音在那边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谷梁泪和漱沉鱼俱是摇头不已,这是哪门子的命苦!?分明是她在卓城听戏勉强记得的几个桥段,说得口若悬河,关键孙望舒竟然还信了,听得眉飞色舞,好不精彩!果然,这脑子和脸时常不怎么对称。
漱沉鱼忧心忡忡地看着李落,细声细语地问谷梁泪:“姐姐,他怎么了?”
谷梁泪微微皱了皱眉,李落的异状从盈袖城见到他的时候就留意到了,他见她的时候很高兴,是发自肺腑的喜悦,但是很快那份喜悦就被一股她读不懂的情绪冲淡,不管隐藏的再深,她总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个莫名的情绪,让人肝肠寸断。
她没有问,因为知道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谷梁泪知道藏在他眼底深处的东西,比大甘,比漠北南府,比这个天下还要大,还要重,唯有这样,才会让他显露出这般心灰意冷的模样。
“他有心事……”
在听完了壤驷宝音编造的故事之后,孙望舒再见李落的时候眼睛里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敌意和厌恶,让他很费解,这些日子虽说清冷淡漠了些,但是也没什么不妥的举动,出门的时候还好,怎么回去的时候她就这么敌视自己了。李落一头雾水,倒是没察觉今个壤驷宝音安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