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也不是所有人都配服用,虽然难堪,却是事实。龙莲华和李和基本可以放弃,二人的眼里还是带着真情看着龙墨陵,希望龙墨陵可以叫出二人的名字。
龙墨陵最终选择了自己和欧阳伊贺,留下杨思燳,是不想龙族被一锅端,如果不成功,杨思燳将成为龙族唯一的希望。
天赋方面,至少现在看来,李和以后的境界顶多化元界,这境界虽是被常人所瞻仰,但无法满足龙族的希望,也不可能成为可以左右江湖走向的人物,龙族需要再出现一个龙霁云,龙离尘就是达不到,也不会落下一大截。单论天赋,杨思燳强于龙离尘,只不过,他内心深处一直排斥武术,更喜欢游历江湖,读万卷书。
杨思燳不甘,但没有争取。师傅虽然平时心善如佛,可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尤其是大事。他转身走出房间,眼角流下了泪水。这个非常时期,他不希望师傅将龙族的未来交给自己。这是他第一次流泪,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他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龙莲华跟着追了出去,少顷,又返回,带来了一个消息,来了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
龙墨陵听后,立即走出房间,欧阳伊贺跟在身后,并且示意剩余人留在房内。
“晚辈欧阳伊贺见过明鉴禅师,洪通道长。”欧阳伊贺抢在师傅前面,弯腰作揖,尊师重道。欧阳伊贺礼毕,立刻闪身让过,让师傅同两位前辈说辞。
龙墨陵也赶忙道出敬语。龙墨陵常听父亲谈及二人的名讳,知道二人同父亲交情不浅。但自己少在江湖走动,未见过眼前这俩位风骨仙人,不识,乃是正常。欧阳伊贺抢在前面,便是免除师傅的尴尬。
明鉴禅师,现在少林掌门的师伯,少林寺的老古董,数十年没有走出禅经念佛之所,突然出现在这里,如不是欧阳伊贺见多识广,也识不得。
张洪通,太和掌门的师叔,太和派年岁最长着,一人一山,一屋一榻,平日里修花种菜,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论年龄,明鉴和尚最长,张洪通年轻五岁,龙霁云又年轻三岁。
论武功,明鉴和尚张洪通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出手,三十年前,二人在各自派中,敢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但比起龙霁云还是有些差距。
两个老古董,不拘小节,呵呵一笑,走进房内,没有落座,也没有品茶,开门见山。
“我俩受掌门之托,一切听从贤侄的安排。”张洪通说道。
“两位前辈这是?”龙墨陵虽隐约猜到了,但还是不敢相信。
“我们这俩老东西,就剩下这身老骨头了,贤孙正好需要,就拿去吧。”张洪通道。
“这怎么使得?”龙墨陵惊讶之下不得不婉拒。
“这是江湖大势所趋,该我们这三个老头子上场的时候了,贤侄无需多虑。”张洪通道。
三个老头子,只来了两人,另一人是谁,不难猜测,那人便是龙霁云。
龙墨陵陷入深思,这其中掺加了太多的感情。张洪通虽说是受掌门之托,其实真正推手之人怕是父亲,而父亲不现身此处,怕是父亲的处境远比这里凶险。
的确如龙墨陵所想。
明鉴和尚张洪通龙霁云年轻时结下的友谊,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诉说。
龙霁云早就知晓,千草门让功力恢复的大概方法,踏上太和,便跟欧阳伊贺等人分开,去寻明鉴和尚。龙霁云于少林探知,明鉴和尚去了太和山,且刚走不久。这是天意。
明鉴和尚前去太和山,一是猜到,魔正大战必将在太和山,梵鋵阳在哪跌倒,就要在那爬起来,这附和梵鋵阳的性格。二是,便要会会老友,不止见见张洪通,他也料到,龙霁云也会现身太和山,龙霁云不会眼看着孙子死于此,也不可能让江湖生灵涂炭。
龙霁云脚下踏风,不久便追上了明鉴和尚,二人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恨不得就地而坐,品茶叙旧,但正事只得让他们边走边谈。
明鉴和尚当然不会拒绝老友的要求,在明鉴心里,龙霁云的请求,不是请求,是要求。能将自己这一身带不走的东西,留给需要的人,合天意,适人道。龙离尘也配得起他这一身的功力。
明鉴和尚,自荐去找张洪通,龙霁云拒绝了。
龙霁云对自己的私心深感愧疚,按常理,明鉴和尚张洪通二人的百年功力,留给少林太和中的后辈,不能说一飞冲天,因为天赋不同,吸收功力有多有少,但至少能提升一个境界。
龙霁云要见见这位老友,一见或许就是永别。明天或者后天,他跟梵鋵阳一战,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就是活着,也不一定能走到两位老友身边。同样,明鉴和尚跟张洪通出手相救龙离尘,结果如何,也是未知数。
他们境界虽高,但经不起折腾,毕竟日薄桑榆,出手即代表凋零。
明鉴和尚龙霁云二人结伴,穿过稀稀落落的竹林,一路谈笑,并未惊动鸟兽,反而鸟儿在他们周围鸣唱,松鼠野兔三三两两尾随其后。
这座小山,名曰龟盖岭,名来自小山的形状,远远看来,就像一个乌龟的壳。龟盖岭独处一处,被四周高山所围绕,属于太和山脉的中心位置。张洪通当初选择这座小山做为自己的栖栖之所,是看中了从高山上倾流而下的水流,水流形成一个瀑布,常年冲击,造就了一个湖泊。张洪通喜欢水,更喜欢垂钓,可惜湖泊中并无大鱼,都是些三四寸的小鱼。
张洪通右手提着木桶,嘴中碎念着,左手一瓢一瓢浇着青菜。他听到了远处的脚步身,并不为然。太和派中能来这里的都是同掌门一辈的人,但这些人,在张洪通眼里不如自己的菜园子重要,所说的江湖大事,还不如自己垂钓小睡一会来得惬意。当然,很少有人来。
随着脚步的临近,张洪通放掉了水桶和水瓢,并未回头,却一脸的欢悦。
这脚步声,他太熟悉。
他等这一天,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前的某一天,下着小雨,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品着茶,却为一盘棋,争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打上一架。
可他们不能打架,一旦出手,便是地动山摇。
身为武功上的三个老怪物,一同做过好多事,却从未相互交过手,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