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声,来得急促,距离应当不远。
哥哥很好奇,站起身,探头向东方张望。
老板娘反应快,猜到十之八九是倭寇上街了,她嘴手并用招呼哥哥赶紧到店里来。她早上还跟当家的聊家常,说倭寇不会信守协议,他们的贪婪会让他们变得比鬼还可怕,脱离动物,成为另一种动物。
哥哥变得榆木脑袋,回头看了看老板娘,又探头张望起来。
老板娘无奈,一阵小碎步跑出店外,伸手抓住哥哥的手臂,一边念叨着,倭寇来了,你这个孩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哥哥虽不怕事,甚至好是非,但也要看时候。这个地点,这个时候,不是揍倭寇的时候。
跑回店里,老板娘丢下哥哥,麻利地关起店门,哥哥也上前帮忙。店门很简单,几块木板,一天一关一取,轻车熟路。
一切妥当后,老板也从里屋现身。
这时,哥哥才想起所买的物品还在外面,欲开门去取。
老板出言阻止,说,已经晚了。
果然,从门板缝隙里向外张望,一行身穿铠甲腰挂佩刀手拿长矛的倭寇满大街的乱窜,数数有三十七人。
倭寇将强抢的物品丢到街中央,摆得满满一片,没来得及躲藏的男女被踢打着,也同物品堆放一处。
兄妹二人所买的生活用品正合倭寇的心意,排车也正好有了用场。哥哥气得一脸铁青,妹妹急得秀足乱跺。他们家很不富裕,没了这些生活用品,他们家肯定要艰苦地熬上一段时日,但孰轻孰重兄妹分得清,父亲母亲更理得准。
倭寇的需求得到满足,收获颇多,倭寇开始发号施令,让吓破胆的百姓将物品送到他们的大营去。淫威之下,百姓们颤颤列列迈着似乎年老的步伐向他们极不情愿的方向走去,或许对他们而言,那里就是地狱,这就是国家弱小需要付出的代价。
“倭寇真的连人一起吃吗?人去了还能回来吗?”哥哥突然说道,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
老板吃了一惊,看了看哥哥,没有言语,就当耳朵听错了。
“这种事还要持续多久呢?”哥哥又说。
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背着手叹息一声又走回了里屋。
妹妹快走两步,伸手抓住哥哥的手,一双明目直直地看着哥哥,妹妹时刻记着,父亲告诫他们,除了自己有生命之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跟人相争。大多时候,妹妹总比哥哥要冷静。
哥哥破怒为笑,虽是一丝苦笑,但总算乌云已然散去。
胭脂水粉是不能买了,剩下的钱只够买些米,两兄妹费了一番口舌才叫开米铺老板的门,买了米,妹妹在前,哥哥肩上背着米跟在后面,走出了米店。
一句东倭话,冒了出来。鬼才听得懂,这话是啥意思。
一个男人,体型偏瘦,留着两撇胡子,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直直看着妹妹,嘴里的馋液就要顺嘴流下。显然声音来自这个人,服装不能断定这个人的身份,但语言可以确定,一个令人作呕的东倭人。东倭人身后跟着两个中年人,一高一矮,都身着汉装,没有言语,无法判定是汉人,还是冒牌货。但从两人的表情,有些反感东倭胡子的行为。
妹妹吓得花枝招展,喊叫一声,躲在了哥哥身后。
真正面对起倭寇,哥哥很淡然,在他真实的心里,倭寇根本算不得什么。庞大的巨齿鲨他都敢招惹,何况这些矮子。
妹妹的叫声,更勾起了东倭胡子的色欲。
东倭胡子双眼放光,走到哥哥近前,伸手就去拉妹妹衣袖。
东倭胡子的面容和行为令哥哥厌恶至极,于是,哥哥当机立断决定给东倭胡子一点颜色看看,便用力挡开了东倭胡子的手臂。
东倭胡子没料到会遭到反抗,被击中的手臂传来一阵痛。他本能倒退两步,不由大火,嘴中骂咧着抬起右脚踢向哥哥下盘,这一脚让他用足了力气,如是常人,不死也要落个残疾。
哥哥迅速向左移步,轻易地躲开了这一击。妹妹也像燕子一般,向后一跃,跳到了米铺门前。妹妹的怒火也被激起,其他事她可以忍让,但遇到自己被轻薄,这超出了她的底线。如此,两兄妹会武艺的事实暴露无遗。
街道上本来散落的几个人,见有人动武,都吓得快速跑开,已经开门的几家店户,也又关上了店门。
一击不中,东倭胡子快速又踢出一脚,哥哥抬起右脚,迎了上去。两脚硬碰硬地撞到一起,东倭胡子被震飞五米之外,哥哥只是身形晃了晃。
东倭胡子稳住身形,大喊一声,提足内力,飞高数米,居高临下,右拳重重砸向哥哥。
哥哥从小习武,这么多年,从未跟外人交过手,父亲也只是负责教授,从未跟他切磋过,私底下,跟妹妹练手,也只是点到为止。眼下,有了真正可以施展他多年所学的机会,开始时的怒气,此时转变成了兴奋。哥哥没打算躲闪,身形蹲下两寸,打出一拳,直奔东倭胡子的腹部。
东倭胡子人在空中,整个胸部以下都暴露出来,又没达到可以在空中随意改变身形的境界,结果,被哥哥后发先至,一拳击中。
东倭胡子,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不远处的妹妹看到哥哥的漂亮反击,高兴得有些忘形,嘴里一句好字夺口而出。
东倭胡子落地后,趔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胸内翻滚沸腾,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眼看就要冲出来,他快速调理,深吸几口气,压了下去。东倭胡子吃了大亏,恼怒至极,骂咧着要跟哥哥再过招。
两个中年人围了上来,高个子用生硬的东倭语,劝东倭胡子不要再动手,赶紧离开,不要忘了将军的叮嘱。他们看得出,东倭胡子不是哥哥的对手,这会儿,他们也没有做帮手的意思。平日里,他俩就看不惯东倭胡子的跋扈,有时恨不得自己动手教训一下,但碍于大事未成,不想造成多余摩擦,才忍了下来,其实,现在东倭胡子被教训了,他们心里则有几分喜悦。
东倭胡子反而更加气恼,认为在手下面前被一个小渔夫两招就打得险些吐血,日后定会被他们当成笑话。东倭胡子高抬自己了,那二人从未将自己卖给他当手下,他们跟东倭胡子的父亲是合作关系,受东倭胡子父亲的嘱托,陪刚从东倭国来到新罗的东倭胡子上岸走走罢了。
东倭胡子名叫本多一郎,他的父亲是东倭国的大将军本多玄胜。本多玄胜不只是东倭对新罗战争的发始者,也是策划者,他在东倭国的地位极高,深受东倭国君主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