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明光殿内传出一声帝王怒吼咆哮,惊得门口猫猫探头的粉团子缩回了头。
“哐当……”一声,殿内传来沉闷之声,又是噼里啪啦碎裂的清澈之声。
“你究竟是宁王的臣子,还是朕的臣子……”
那低沉轰鸣一般的咆哮饱含了愤怒和暴戾之气。
不好,父皇生气了,系统哥哥说了,父皇的精神上有问题,易爆易怒得像个疯子。
小团子双手抓起裙摆,往明光殿里冲,跑起来像一个duangduang的团子蹦跶着,头上缠绕在小包包头上的银铃发出了清鸣之声。
近了,马上就要冲进去了。
“哎哟,小祖宗,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南枝被轻而易举拦在殿外,李公公压低了声音,仔细听,还有一丝颤抖。
帝王之怒,让人胆寒。
“父皇生气了,我要进去。”南枝着急道,她仰着头,粉雕玉琢,黑葡萄似的眼睛清澈,带着天真的娇憨和着急。
李公公:……
惠帝生气的时候,那真是六亲不认,谁敢凑上去
李公公强硬说道:“小公主快回去,皇上并没有召见你,哎,快拦住她……”
李公公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他没想到小公主胆子怎么大,直接弯着腰从他胳肢下逃过去了。
大殿的门槛对于一个三岁多一点孩子有点高,一个小粉团子,一只脚跨过门框,吭哧吭哧匍匐在门槛上,把另外一只腿倒腾进来,翻进了明光殿。
进去,不进?
李公公恐惧无比,呆立在殿外。
明光殿内狼藉一片,御案被掀翻在地,上面的奏折,毛笔散落一地,砚台碎裂,四分五裂,墨汁飞溅,斑斑点点溅在地上,一团团在地毯上晕染开来,殿内摆设的花瓶瓷器无一完好。
惠帝一身玄衣,黑红的玄衣如血液凝固之色,他站立于两个台阶之上,浑身被混乱暴戾之气包围,眼白通红,眼瞳漆黑,仿若即将失去理智的野兽,紧紧锁定着跪伏于地上的臣子。
“父皇,父皇……”季南枝捣腾两只小短腿,朝惠帝跑过去。
她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对峙尖锐的气氛微微一顿,让人都恍惚怀疑是太紧张了,出现幻听。
“父皇,我好想你。”南枝抱住了父亲的腿,仰着头看着惠帝,一双清澈的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他。
南枝说的是真的,此刻她的心里就充斥着强烈的,复杂的情绪,她没办法分析这些情绪,最后汇集成了想念和委屈。
就像见到了她自己的爸爸。
“李忠全,滚进来,哪里来的小畜生,拉出去。”惠帝赤红着眼睛咆哮,吓得殿外的李公公浑身一抖。
南枝:……
气得女儿都不认识了?
臭父皇!
南枝紧紧抱着他的腿,如树袋熊一般紧紧抱着,绝不撒手,“父皇,是我呀,是我呀,我是你女儿……”
她大声喊道,试图让惠帝恢复一些理智。
惠帝甩腿,要把腿上的玩意儿甩掉,但怎么都甩不掉,他咬牙切齿忍受着脑子里刀斧劈砍的彻骨疼痛,一使劲,把小孩甩了出去。
“啊!”粉团子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包子脸皱成了真正的包子脸,皱皱巴巴的。
屁股好疼啊!
跪伏在地上的张大人,突然挺起了上半身,看了一眼坐在上的小公主,又看了看如野兽喘息的皇帝,嘴角勾起了弧度。
如果只死自己一个,不算什么,但多了一个公主,一个没有理智连自己子嗣都灭杀的人,性情暴虐,畜生无疑了。
张大人挺直了背,傲骨铮铮大忠臣,“皇上,坊间都在传是因为皇上是杀人如麻的魔头暴君,上天诅咒惩罚伤子息,断子绝孙,整个周家天下都要葬送在皇上手上。”
“还请皇上放了那些无辜被押的人,皇上,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够了,停止吧。”
“呵呵……”惠帝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猩红的眼睛看着张大人,“朕杀了那么多人,不缺你这一个,想死,朕成全你。”
惠帝一把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剑,剑刃微颤,雪亮刺目。
啊?!
南枝惊呆了,要杀人?
不能杀,不能杀,南枝飞快爬起来,冲过去抱住了惠帝的腿,“父皇,你醒一醒。”
腿上挂着一个大挂件,让惠帝拖着一只脚走,他神色狰狞而恐怖,“放开,朕杀了你。”
“哇哇哇,父皇,父皇……”极具穿透力的哭声直冲惠帝耳膜,抽抽噎噎,奶声奶气的父皇,哪怕惠帝头疼,但父皇两个字还是像钉子一样扎进了他本就头疼欲裂的脑子里。
“皇上!!”张大人拔高了声音,悲愤无比:“大周的江山就要葬送在你的手里,亡国之君,败国之犬。”
“嗤……”剑尖与地面擦出尖锐的声音,惠帝拎着剑,拖拽着着大挂件,一身杀气朝找死的张大人走过去。
“父皇!!”南枝也拔高了声音,疯狂用嘤嘤嘤攻击,“父皇,哇哇哇……”
惠帝仿佛被两股力量拉扯着,烦得他人都不想杀了,只想摆脱这样让人烦躁的幼儿哭声,他暴怒:“李忠全,把她叉出去。”
李公公赶紧让侍卫把张大人叉出去,还用帕子堵上张大人的嘴,堵住了张大人磅礴欲出的‘忠贞谏言’。
张大人挣扎着悲愤被拖下去了。
南枝滴溜溜的眼睛转转,光打雷不下雨,连点眼泪珠子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哎呀,吓死人了。
一抬头对上了血红的眼睛,惠帝神色有些神经质,看着南枝的眼神带着怀疑,陌生。
他的眉心因为常年皱眉,沟壑纵生,又常常揉眉心,留下暗沉的指印,显得阴鸷又恐怖。
南枝松开了惠帝的腿,用小拳头狗腿地捶着惠帝的腿,奶声奶气道:“父皇,别生气。”
惠帝声音嘶哑低沉,“贤妃生的?”
南枝连连点头,“啊,对对对。”可算有点理智了。
惠帝:“你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