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宦官被杀,只剩下天子与陈留王。
卢植闵贡刘备陈暮四人上前将二人搀扶起来,询问情况。
十四岁的少帝刘辩惊慌失措,眼中还有泪痕,一脸惊恐地道:“朕......”
反倒是一旁的陈留王刘协镇定自若道:“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几人面面相觑,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食物?
闵贡想了想道:“来时见那边有农家,不如去找农家要一些吃的。”
“对对对,去找农家要些吃的。”
刘备连连点头,对刘辩道:“陛下,请上臣的马。”
刘辩才十四岁,个子不高,没法上去,刘备把他抱着上马,教他踩上马镫,牵马而行。
张飞如法炮制,也将刘协抱上另外一匹马去,有马镫加上张飞扶着,不会掉下来。
皇帝和陈留王骑马,众人就只能下马步行跟着,卢植牵马与陈暮并行。
之前天黑再加上找皇帝心急没注意,直到此时卢植才发现,刘备的军队马匹居然都是双马镫,不由惊讶地对陈暮说道:“这踏布倒是新奇的很,不仅两边都有,还是铁质。”
根据汉代出土的陶俑和壁画,早在西汉时期就有马镫。不过当时的马镫并不是铁质,而是一块布,只有一边,供人方便上马用,被称为踏布。
真正开始铁马镫且双马镫要到北魏时期才有,因此卢植看到铁马镫觉得很惊讶。
陈暮笑道:“我也是从踏布上获得的灵感,有此物确实方便。”
卢植更加惊讶了,打量道:“你发明的?”
“嗯。”
陈暮笑着点点头。
卢植欣慰道:“当初你与玄德来投奔我,我便知你不凡,如今你与玄德,一为尚书令,一为司隶校尉,又有诛杀宦官,救驾天子之功,将来这朝廷,必是你等天下,可要好生辅佐天子,中兴大汉才是。”
陈暮微微一笑:“兄长向来都忠君爱国,先生也是知道的。之前满朝文武,都威逼太皇太后,唯有兄长怡然不惧,据理力争,便是因为他心中有尊长,有先帝,有当今陛下。可笑那些宦官,还以为兄长助了太皇太后,就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呵呵。”
卢植笑了笑,没有说话。
之前他看到张让见刘备像是见到救星一下,心里起了狐疑,就点了陈暮一下。
陈暮也给了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就是当初何进威逼太皇太后,是刘备第一个站出来维护。
由于宦官的保护伞就是太皇太后跟太后,所以宦官以为刘备是向着太皇太后的,应该跟他们是一路人。
这个理由谈不上牵强,但说服力也不高。只是这里毕竟没有外人,闵贡没有发觉这一点,只要卢植信了这个理由,那就再也没有人质疑。
闵贡听不懂他们话里有什么玄机,忍不住问卢植道:“卢尚书,而今宦官伏诛,天子归国,需要稳定朝纲,可太皇太后与太后不和,这可如何是好?”
卢植心中一沉,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解决。天子年幼,上面有个母亲和祖母争权夺利。
妇人干政,以后朝政怕是难以清明了。
“子归,你有主意?”
卢植看到一旁的陈暮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进,忍不住询问。
陈暮摇摇头道:“没有主意。”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你这小子。”
卢植摇摇头,其实他知道陈暮有主意,而且他自己也有主意。
后世人一直以为卢植不过是个打仗的将军。
实际上卢植不仅是大儒,而且是个能文能武,上得了马打仗,下得了安民的猛人。
智力之高,放在三国游戏里,也一定是90以上,不逊色任何谋士的狠角色。
妇人干政,还能有什么手段?
一者如霍光那般,领导大臣们威逼太皇太后跟太后回宫,不许她们在垂帘听政控制天子。
二者吕后邓太后等人一样,二人较量出一个高低,最终选出一个获胜者干政。
只是这两个方法不管怎么样都不太好办,前者需要一个权臣,后者需要太皇太后跟太后其中一个人有能力有手腕有眼光。
现在何进一死,权臣没了。
至于太皇太后跟太后谁有能力?
一个只知道刮财,一个是连皇帝宠妃都敢明目张胆毒杀,目光极为短暂之人,这俩谁当政对于国家来说都是灾难。
这也是卢植头疼的原因,所以他想问问陈暮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有。
不过看样子,他也没有。
队伍前行数里,找到了一家农户,刘备用他腰间佩戴的一块玉,在农户家换了一只羊,宰杀烹烤,又命人去水井打水,献上烤羊与井水,给少帝跟陈留王充饥。
他们吃过喝过之类,又累又乏,就在这户农家睡了。众人一直等到天黑他们才起来,再次上路。
这个时候,平县外来了无数军马。
为首之人方面大耳,身材肥胖,坐在一匹红马之上,四下扫视。
来人正是董卓。
董卓的兵马早就抵达洛阳二十里外的夕阳亭,半夜三更见到洛阳上空火焰滔天,浓烟滚滚,他猜到朝廷发生重大变故,于是急忙下令进军。
经过一夜进军,今日早晨他才抵达显阳苑,打听到中常侍张让等人劫持皇帝刘辩上了北邙山,于是又向邙山赶去。
到了邙山之后,刚巧遇上搜寻了一夜没有在邙山找到天子的袁绍军,阎忠与贾诩就猜测天子不在邙山内,必然是翻越过了邙山,往北去了平县。
于是又经过半日驰骋,此时刚好抵达平县外。
天还未完全黑,远远地董卓就瞧见东面黄河边上,一队人马正在缓缓而来,为首的骑在马上,有人牵着,隐约是个少年模样。
董卓大喜,当下就奔马上前,往那边而去。
他的身后也跟着数十骑兵,但却有数千步兵,邙山不适合骑马,董卓跟刘备一样,将他的西凉铁骑留在了洛阳,只带了步兵过来。
可饶是如此,千军万马奔腾,坐在马上的刘辩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若非刘备搀扶,怕是要跌落马下。
到了近前,董卓勒马止步,翻身下马,也不跪下磕头,而是低头拱手一礼,高声道:“臣董卓救驾来迟,望天子恕罪。”
等了片刻也不见回应,董卓纳闷,抬头一看,只见天子面无人色,浑身哆哆嗦嗦,双腿战栗,口不能言。
刘备见状,便说道:“天子被张让挟持,一夜没有休息,有些受惊了。”
“原来如此,不知天子与陈留王无恙否?”
董卓又问。
刘辩一声不吭,刘协倒是面色如常,十分镇定道:“孤无恙,请董将军带路,护送我与皇兄回宫。”
“唯。”
董卓一挥手,身后出来一架长毂马车,外形有点像春秋时期的战车,车上有伞盖,说道:“请天子和陈留王上车。”
这种马车确实是皇帝专用,当时被称为天子驾六,是董卓在显阳苑找到的,本来是当初汉孝康帝阅兵时乘坐出行的马车,后来放置在显阳苑,被董卓顺手带来。
由于天子坐这个车符合礼仪和规矩,而且马匹颠簸,确实不如马车舒服,刘备便一边对刘辩道:“天子上车”,一边将他搀扶下来。
张飞也把刘协扶下来,二人被搀扶着到了马车上。
两人上了马车,按道理来说,也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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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就看到董卓竟然也上了车,与天子并列在一起。
场面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过了片刻,刘备大怒道:“车骑将军为何僭越,与天子并列?”
“嗯?”
董卓回过头,眼神凶厉无比,拔出剑道:“天子年幼,我恐道路颠簸天子摔下车来,司隶校尉是觉得不妥吗?”
他这一声,周围的士兵顿时围拢上来,一个个拔出了环首刀,看向刘备,面色不善。
张飞向前一步,挡在刘备面前,虎目圆睁,眼神凶狠狠地看向董卓,一身腱子肉虬结在一起,像是蓄势待发,只待打起来,就一矛把董卓戳死。
一时间,董卓被张飞凶厉的目光摄住,反倒自忖自己似乎离得太近了一些,一旦打起来,自己好像真有被张飞戳死的危险。
要知道,董卓跟刘关张也不是陌生人,当初黄巾之乱时,刘关张还在董卓麾下当过一阵子北军将领。
董卓太清楚张飞的战斗力,虽然自己人多势众,问题是张飞就在身前不远。
这么近的距离,还没等周围的士兵拥上来,自己就得被刘备张飞两兄弟弄死,自己跟刘备也就打个五五开,再加个张飞.....
场面静下来,气氛凝固,双方剑拔弩张,好似火山要爆发的前一刻,随时都会大打出手,杀个昏天黑地。
便在此时,远方小平津渡口,无数人马缓缓向着平县方向而来,由于接近天黑,日暮将近,只是瞧不见准确人数,但人影绰绰,仿佛无边无沿,步步前行,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紧张的气氛被这个忽如其来的变故打破,所有人都看向那边。那边似乎也注意到了平县外的动静,数十匹马飞奔而来,向着这边靠拢。
过了片刻,刘备大喜不已。
因为他看到最前头马上之人,正是自己的手下典韦牵招,他们的身后还有张辽高顺等人。
自己在野王县的人马,终于抵达洛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