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如无形的巨灵,在古老的城邦中升腾。它们张牙舞爪,从不愿被束缚,不断寻找着新的燃料,扩展着火的领域。炙热的浓烟在半空中飞舞,将大半座郊狼城,都笼罩了起来。当太阳西斜,入城的王国军团又被迫如潮水般退去,连带着俘虏的两万郊狼部族。披甲肃杀的武士,与空手跪地的俘虏,围拢聚集,几乎占满了城外的旷野。阑
“雨季未至,城中又有许多茅屋。这样的大火一旦燃起,大半个郊狼城,都会化为灰尽。大军不但没了粮食,连住宿的房屋,也没有了。这一把火...”
黑狼眼神冰冷,不发一言,注视了城中的大火很久,直到红发猎手们脚步匆匆,扛着一名戴着羽冠的酋长俘虏,从城门内奔来。随后,猎手们毫不客气,把俘虏的酋长重重扔在地上,然后抓着酋长烧焦的头发,强行让他扬起脑袋,露出一张满是灰尘、灰扑扑的脸。
在那张灰黑的脸庞上,刻着许多象征勇武的伤疤,与象征虔诚的纹面。仔细看那人的年纪,似乎三十不到。而那脸上的表情,则满是不驯的桀骜,与刻意表现出的轻蔑。
“主神见证!你是火鼠?这把火,是你带人放的?”
“呸!坠入地渊的阿兹特克邪魔!我火鼠马萨尔,绝不会向你们求饶!”
闻言,黑狼眯起眼睛,盯着眼前不驯的火鼠,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他神情幽幽,转过头来,问身旁的林狼酋长。
“林狼马亚昆,这就是你的侄子,夺了你酋长位子的,火鼠马萨尔?”阑
“...是。尊敬的黑狼统帅,正是他。”
林狼神情复杂,注视着自己一手培养,勇勐虔诚的侄子。他抿了抿嘴,眼神中带着悲凉与愤怒,沉声问道。
“马萨尔!你为什么要发动叛乱,带着城邦的武士,抵抗墨西加王军?城邦陷落后,你又为什么要放这把火,把宝贵的粮食烧掉?你知道吗,你这样做,部族要死多少人!”
“呸!林狼,你这个懦夫,向阿兹特克邪魔投降的懦夫!你背叛了神灵,摇着尾巴,做高原人的狗!哈!你早迟会被他们吃掉,骨头熬成胶,脑袋熬出油,灵魂在黑渊里煎熬!...”
看到叔父林狼,火鼠马萨尔的神情,骤然激动起来。他破口大骂,喊出最恶毒的诅咒,又有些骄傲的宣告道。
“阿兹特克人来了,部族也完了!但我临死,都不会向他们低头!隐蛇祭司们说了,太阳神看见了我的虔诚,我的灵魂会升入神国,永远享受光明与美好!而所有殉葬的部落民,也会被众神接引,一同升入天空!...”
“你...这个被祭司们洗脑的蠢货!...让部族的力量,毫无意义的消亡在这里...”阑
听到这些话,林狼马亚昆垂下眼眸,心中有难言的悲哀。他知道,遇到这样的抵抗,又没有粮食,墨西加人一定会血洗部族。而他希望掌握的亲信武士,渴望聚集的反抗力量,也不知会死掉多少。
“马萨尔,你烧了粮食!你亲手杀死了,你的部族!”
黑狼托尔泰克用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昂头的火鼠马萨尔,冰冷开口。
“这里有隐蛇城的祭司?在哪?”
“哈!神裔都灭亡了,神血也将流尽。部族的神性都要死绝了,那这些卑微部落民们留着,又有什么用?不如一同殉葬,彻底消失!太阳神看见,也会点头的!”
火鼠马萨尔扬着头,昂着脑袋,一脸无谓的哈哈大笑。
“神的祭司,无处不在!他们没有骗我!果然,烧了粮食,你们就要急的跳脚了!哈哈!”阑
“你会死。你的家族也会死绝。”
黑狼神情冷酷,讲述着注定发生的事实。
“我再问你一遍,隐蛇城的祭司,藏在哪里?在部落民里吗?”
“哈!你们这些残酷的献祭者!落到你们手里,崇高的神裔本就会死绝!”
说到这,火鼠马萨尔咬着牙,脸上满是仇恨。他又看了林狼一眼,恶狠狠的喊道。
“邪神的统帅!你说死绝,可要说到做到!把我这个背叛神灵的叔父,也一同杀了陪我!”
闻言,黑狼托尔泰克眉头一扬。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冷酷的宣告了审判。阑
“马萨尔,你死了以后。我会把你头颅竖起,让鸟啄食。再举行仪式,把你的身体丢入黑油中,沉入不见底的地渊!主神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强大!你的灵魂,决不会升入神国,而会堕落到地底深处,永远的沉沦!”
听到这样的结局,火鼠马萨尔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恐惧。他目光凶狠,咬牙切齿,厉声喊叫。
“邪恶的阿兹特克酋长!我要与你约斗!神圣的约斗!来啊!有本事,就亲手杀了我!...祭司们说了,我是在神战中战死的,灵魂会被太阳神接引,直接飞入神国!”
“约斗?你不配死在我手中。”
黑狼摇了摇头,不再看马萨尔一眼。他抽出青铜战斧,“当”的一声,扔在了林狼的脚下。
“林狼,去!亲手杀了他,割下他的头!”
“啊?!”阑
听到这样的命令,林狼马亚昆怔在原地。他伸出手,颤抖的拿起铜斧,看了眼黑狼盯着他的眼神,又看了眼周围持斧的犬裔武士。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侄子的面前,沉默无言。
“林狼,你这个背叛神灵的堕落者!来啊,杀了我啊!我是战死的,是神的武士!祭司们不会骗我!无论我的尸体落在哪里,我的灵魂,都会升入太阳的神国!”
死亡将近,火鼠马萨尔厉声大吼,状若疯狂。他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相信,相信死后,祭司们许诺的一切。而这一切对他来说,远比数万部族的生死,要更为重要!
“火鼠,你是个蠢货!...我早该教导你,不要相信祭司们的话...”
说到此处,林狼马亚昆眼中,浮现出一抹悲凉,几许后悔。他感受着背后冰冷审视的目光,抿了抿嘴,举起手中的铜斧。随后,他用高原的纳瓦语,发出一声发自肺腑的大吼。
“主神见证!斩杀伪神的信徒,斩杀抵抗的叛酋!”
一声大吼,双手挥舞,铜斧噼下!一颗睁眼的头颅高高飞起,满颈温暖的鲜血溅射开来,染红了行刑的人。这样鲜艳的红色,映在一双狭长的眼眸中,却不知为何,渐渐染上黑沉,就像步入林中、初次捕猎的狼。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