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业听了程方圆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冷声问道:“你的意思说这里面有恶人作祟?!”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南境三州六省,那可是近百万人的性命啊!若这次的灾祸并非单纯的天灾而是天灾之中夹杂着所谓的人祸,那这些人简直是比恶鬼还要可怕。
程方圆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恭敬的道:“正是,臣怀疑南境三州六省多处河道决堤的原因是因为这些河道没有在规定的年限进行修缮维护,最终导致了这场灾祸!”刘承业此刻的脸色已经铁青,怒火中在其的心中疯狂燃烧,他的身躯在颤抖!作为一个皇帝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应有的沉稳与镇定,作为一国之君喜形于色是大忌,不能轻易让任何人看出你的心思,可是此时此刻刘承业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愤怒的火焰已经快要将其燃烧。
东暖阁一片寂静,刘承业久久不语。程方圆低着脑袋不敢去看那张稚嫩却极度冰冷的脸。不知过了多久,刘承业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件事情朕一定要彻查,所有涉事的官员都要死!一个也不能留!”此刻刘他身上的杀气十分的浓郁,使得周围变得有些冷。
整个宣政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纷纷跪在了地上将脑袋埋的很低,他们害怕啊,害怕主子一不高兴就要了自己的性命。虽说刘承业平日里对他们都非常的温和,但他们不会将刘承业的温和当做是理所当然,他们小心的记得,皇帝终究是皇帝。皇帝者一言可决生死,一怒可使山河色变,这便是帝王的真正可怕之处。
程方圆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质疑刘承业的决定,小心翼翼的道:“皇上,那些人隐藏的极深,需要详细调查之后才能挖出来。而且臣猜测他们的背后肯定有大人物在撑腰,即便是查出来了也不是谁都能动了他们,所以此事实在是不太好办!”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生怕有什么地方惹得刘承业不快,他虽说耿直但也知道此时此刻的皇帝非常的危险。
刘承业闻言猛的一拍桌子,此时许倾城恰巧端了一碗汤要拿给他,结果吓得汤碗摔在了地上碎裂开来。刘承业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此事,近乎疯狂的咆哮道:“无论背后牵扯到谁朕都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听着,你的任务是在宫里稳住高太后,朕会想法子让她放朕去南境!”他倒是要亲自去看看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究竟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程方圆知道刘承业此刻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任何人的劝说都听不进去。再者这件事情若是他能亲自出马的话或许还真有解决的可能!心里想着其连忙恭敬的道:“皇上若真能亲自到南境去走一趟自然是最好的,您放心宫里一切有臣在。”他如今不宜离开永兴城,只能在宫里帮刘承业做些事情,虽说他如今已经得到了高太后极大的信任,但并非就没有危险。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自己这颗钉子牢牢的钉在高娇身边,在刘承业需要之时发挥重要作用。
刘承业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看着程方圆离去的背影他有些疲惫的靠在龙椅上。如今他潜龙在渊想要处理个什么事情可说是极为困难,偏偏在这种时候南境发生了此等惨剧,他一时间真的是有些乱了方寸。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程方圆的话易子而食,易子而食啊。这样的局面通常只有在一个帝国将要灭亡之时才会出现,难道自己这泰昌一朝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已经要走向灭亡了吗?他甚至有些惶恐了。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坐在这张龙椅上,是否能做好?
刘承业一直认为自己当皇帝是宿命的安排,虽说他不想承认,虽说他对太庙里那一个个冰冷的牌位上的名字没有丝毫的感情,虽然对自己的生父刘长安也没有感情,但他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刘家的血,这天下是刘家的天下,他是这天下最具合法身份的继承人。他原想着极为无法摆脱这命运那就接受它。那就承担自己该承担的!
可是这才泰昌元年属于他的真正的第一个年头,整个南境居然就发生了如此重大的灾情,自己竟然一时间无法冷静下来处理这些事情,这样的自己是否能做义工合格的皇帝?这样的自己是否能将已经显出衰败之势的帝国重新带回辉煌?原本他很是自信,但现在……
如果自己成为了大盛的末代皇帝该如何是好?如果因为自己百姓陷入战火民不聊生该如何是好?刘承业的脑海中全是这样的如果,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应该醒来的第一时刻就逃出皇宫去,那样的话说不定此刻娘亲已经找到,自己活的也逍遥自在。
许倾城脸色苍白的站在东暖阁的大门处,她有些害怕了,因为自从成亲之后她还没有见刘承业发过如此大的火。或许是周围太过安静了,刘承业不由的四下看了看这才看到一直站在门口楚楚可怜的许倾城。许倾城见刘承业看了过来不由的后退一步,她有些害怕了。
许倾城爱着刘承业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相处的岁月虽说还不到一年,但许多时候爱一个人的多少是无法用日子长短来衡量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刘承业的相遇完全就是宿命使然。她对刘承业的爱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最纯粹的爱,在她的心中刘承业是她的夫君。
但刘承业又不仅仅是她的夫君,这从她嫁给刘承业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自己的夫君是大盛帝国的皇帝,而她在没有嫁给刘承业之前是大盛的子民,嫁给刘承业之后是刘承业的臣子。虽说在她的心中娘子在前臣子在后,但这重身份终究是存在的,无法回避也不用回避。
当一个皇帝发怒了,臣子当然会惶恐。程方圆可以说是稍有的耿直的臣子,他若是觉得刘承业什么地方做错了甚至敢指着刘承业的鼻子大骂。但即便是这样一个人方才在刘承业盛怒之时居然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由此可见方才这位少年天子究竟是有多吓人!
看着有些害怕的许倾城刘承业实在是有些后悔,方才他看到了许倾城,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的那股怒火正在喷涌实在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把自己心爱的娘子吓成这个样子,他现在很想扇自己的嘴巴子,怎么就能如此这般没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