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就听山下武当弟子来报:“徐教主,那名蒙古郡主山下求见!”
徐子义闻言,也不意外,便独自一人下山赴约。
到了山下只见赵敏一人站在当地,脸带微笑,其时夕阳如血,斜映双颊,艳丽不可方物。她身后十多丈处站着两个高鼻深目,似是西域人的老者。
徐子义只是稍稍打量,就认出这二人便不久前与他在绿柳山庄交手的玄冥二老,只见两人牵着三匹骏马,眼光却瞧着别处。
只是他们二人神色凝重,显然是仍在暗中戒备。
见到玄冥二老半月功夫就伤势痊愈,徐子义眼中也是多出一丝意外。
“郡主如约而来,的确是言而有信!”
见到赵敏独自一人在前,徐子义便开口赞道。
赵敏微笑道:“小女既然与徐教主有约在先,我自然不能食言!”
说着掌间一动,竟然多出一枝珠花来,这珠花上镶嵌有两大颗珍珠,看起来极为华贵。
见到赵敏取下鬓边的珠花,徐子义神情却不禁略显古怪,他自然不似张无忌那般对于男女懵懂无知,见到赵敏将女子鬓边珠花相赠,心中自然起了波澜。
眼见徐子义神情微微变化,赵敏却故意道:“难道徐教主不愿意要解药了吗?”
“好!”
徐子义澹澹答道后,便将珠花接了过来。
赵敏道:“教主可不许将它送给那个俏丫鬟。”
这时殷天正等人已得知讯息,拥出观门,然而见到那位蒙古郡主与徐子义待在一处,而她的手下却站在远处,似乎漠不关心,又似是有恃无恐。各人便站在一旁,静以观变。
如今听到赵敏这般近乎直白的话语,殷天正与韦一笑二人神色不由古怪,二人对视一眼,也是心惊这位蒙古郡主大胆。
如今的徐子义又怎能不心知这位蒙古郡主的言外之意,只是他经历数个世界,也未曾遇到过这般胆大女子,一时间也不禁失笑。
听到赵敏忽然提起这番言语,徐子义道:“郡主将珠花相赠,难道还要其他含义?”
赵敏笑着退开三步,说道:“这便要徐教主自己猜了,解药立时送到,请了!”长袖一拂,转身便去。玄冥二老牵过马来,侍候她上马先行。
三乘马蹄声得得,下山去了。
见到赵敏身影远去,跟在殷天正身后小昭却是出现在了徐子义身旁,只听小昭柔声道:“公子,这位蒙古郡主对你似是有所属意!”
“你这丫头!”
听到小昭言语,徐子义更是不由啼笑皆非,连忙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赵敏等三人刚转过山坡,左首大树后闪出一条汉子,正是神箭八雄中的钱二败,挽铁弓,搭长箭,朗声说道:“我家主人拜上徐教主,书信一封,敬请收阅。”
说着飕的一声,将箭射了过来。
徐子义伸手一抓,便将箭接在手中,只见那箭并无箭链,箭杆上却绑着一封信。
待他解下一看,信封上写的是“徐教主亲启”,拆开信来,一张素笺上写着几行簪花小楷,文曰:“金盒夹层,灵膏久藏。珠花中空,内有金盒之址。”
徐子义将这张素笺连读了三遍,心中也不由佩服这位郡主的心思深沉,区区一个药方都能设下如此繁琐的步数。
若是他刚刚直接出手抢夺,恐怕也只会得来假药。
而用毒辣手段对于郡主,也并非徐子义所愿,他平生杀敌不过都是对待那些恶贯满盈之辈,对于这位立场不同,却并无显着恶迹的郡主,倒是并无明显杀意。
当然说白了,他也是俗人一个,未能免俗被这位邵敏郡主吸引了视线。
想到此处,徐子义不由摇头。
接着逐颗珍珠试行旋转,果有一颗能够转动,于是将珠子旋下,金铸花干中空,藏着一卷白色之物。从怀中取出针刺穴道所用的金针,将那卷物事挑了出来,乃是一张薄纸,上面写着藏头黑玉断续膏的金盒藏在何处。
按照薄纸上的指引,徐子义很快便在山下一处刻有记号的大树找到了金盒所在,打开盒子,一番摸索后便找到夹层所在,其中满满的装了黑色药膏,气息却是芬芳清凉。
不过有了原着中的教训,徐子义也并未贸然使用,只是伸手一抓,便隔空将一只麻雀抓来,稍稍发力震断它的一只腿,挑些药膏敷在伤处,等到第二日早晨,那麻雀精神奕奕,活蹦乱跳不说,也绝无中毒象征,伤处更是大见好转。
这才心中大安,准备将这膏药用于俞岱岩之身。
不过俞岱岩残废已久,要尽复旧观,需要将手脚骨骼重新截断,为了避免误会,徐子义出手医治之前便开口提醒道:“俞三侠,你的旧伤都已愈合,此刻医治,我须将你手脚骨骼重行折断,再加接续,望你忍得一时之痛。”
俞岱岩实不信自己二十年的残废能重行痊愈,但想最坏也不过是治疗无望,二十年来,早已甚么都不在乎了,只想:若真能下床,这一时之痛,又算得甚么?”当下也不多说,只微微一笑,道:“徐教主出手便是。”
徐子义令道童将俞岱岩抬进房间后,解去俞岱岩全身衣服,将他断骨处尽数摸得清楚,然后点了他的昏睡穴,十指运劲,喀喀喀声响不绝,将他断骨已合之处重行一一折断。俞岱岩虽然穴道被点,仍是痛得醒了过来,可他依旧紧咬牙关,哪怕头上大汗淋漓,仍是不愿喊出一声。
徐子义手法如风,大骨小骨一加折断,立即拼到准确部位,敷上黑玉断续膏,缠了绷带,夹上木板。
相比起医术,他更擅长毒道,不过跟在小妹程灵素身旁,徐子义也是耳熟目染精通了不少医术。
加之他内力雄厚,天下少有,学起某些医术来也是手到擒来,因此为俞岱岩捏断旧骨又重新正骨倒也不难!
只是俞岱岩卧床已久,仅凭黑玉断续膏来尽复旧观,自然远远不足。
好在徐子义神照经早已大成,须知在连城诀中丁典被凌退思命人穿了琵琶骨,依旧能练就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
更是将上吊而亡的丁云,待其尸体冰凉后,仍用神照经重新救活。
“俞三侠,接下里才是最痛苦的,你须得忍住!”
眼见俞岱岩头顶冷汗早已浸湿衣物,徐子义还是神色如常叮嘱道。
“我还忍得住!”
俞岱岩咬牙道。
“好!”
见到俞岱岩还能坚持住,徐子义也不啰嗦,至今运起神照经,将真气沿着俞岱岩四四肢百骸游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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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岱岩身体残疾卧床已达二十多年,不仅是自身骨骼需要捏断重塑,自身经脉也早已萎缩,徐子义利用神照经的确能可做到起死回生之效。
可其中过程,自然免不了极为痛苦。
躺在床上的俞岱岩本以为忍受住了刚才断骨重塑之苦,后面自然也可以忍住,然而这一经尝试还是不由喊出了声。
房子外的道童听到俞岱岩堪比撕心裂肺的哀嚎,也不由吓了一跳,本想推门查看的他们,却想起了徐子义之前的叮嘱,最后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时辰,房间内俞岱岩的哀嚎也逐渐变小,最后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这时候只听“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来了,看着守在门外两个道童,徐子义道:“去为俞三侠擦拭一下身子吧!”
听到徐子义的吩咐,二人这才慌忙走进了房内,见到俞岱岩脸色虽然惨白,可那一双眼睛却愈发明亮。
原来瘫痪卧床多年的俞岱岩的右手手指竟能微微动弹起来,这一幕自然是贴身伺候她多年的两名道童不由大感吃惊。
替俞岱岩疏通完四肢经脉,促进其骨骼愈合后,徐子义便将剩下的黑玉断续膏交由了武当派保管。
说起来赵敏的确是心思敏捷,算出自己是要为武当派索要这等奇药,因此这金盒内的黑玉断续膏只够两人使用。
接下里徐子义便在武当山一待便是半月,期间除去为俞岱岩治伤外,便是闲暇与张真人互相交流自身所学。
作为自达摩之后,中原武林又一位当之无愧的武学泰斗,徐子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交流机会!
于是便在武当的三清殿,接连与张真人交流自身所学。
徐子义一身所学何其之博,他也不掩饰自身所学,先是将九阳真经的经文毫无保留口述给了张真人。
听到徐子义所言,饶是张三丰百岁高龄也不由心中一动,待其印证过后,就发觉这正是其师觉远所传的九阳神功。
“徐教主,此经文你是从何处得来?”
九阳真经固然深奥,可以张三丰如今的武学修为,自然是难不住他,只消片刻功夫,张三丰就很快徐子义口述经文印证,因此不由奇道。
“张真人你还记得当年的“昆仑三圣”何足道吗?”
见到张真人难得眼露好奇,徐子义也不继续卖关子,便反而提起了那位昆仑三圣。
接着便将当年“蒙古三杰”潇湘子与尹克西在昆仑山争夺“九阳真经”时,落得互斗身亡的下场。
而尹克西临死前良忽然良心大发,让“昆仑三圣”何足道代为传话给少林寺的觉远“经书在猴中”,但何足道未听清楚,尹克西就已死去,结果何足道误听成“经书在油中”。最终,藏在白猿腹中的九阳真经在数十年后被张无忌所得。
“原来我无忌孩儿竟然机缘巧合学得了吾师觉远的九阳神功!”
听到张无忌的奇遇,张三丰也不禁老怀开慰。
当年在武当山,他的五徒张翠山为了不连累武当派,在三清殿自刎而亡,其爱妻殷素素也是一同赴死,这一幕他可是至今都难以忘记。
可到最后,他却连他的独子都保护不了,以他百岁高龄亲赴少林想要与武当九阳功来与少林九阳功来做交还,可却最终被少林断然拒绝。
本以为他这苦命的无忌孩儿就要命不久矣了,然而却没想到他竟独自一人出现在昆仑山中,甚至还在其中找到当年觉远大师所修炼的九阳神功。
其中遭遇既是让张三丰既欣慰又心酸,因此途中不知当时年纪尚幼的无忌孩儿吃了多少苦头。
“张真人可知这九阳真经的出处?”
徐子义见到张三丰似是想起了往事,心知他年势已高,为了避免接连大喜大悲,便有意提起了往事。
“徐教主,居老道所知,这九阳真经便是源自少林!”
听到徐子义所言,张三丰不由奇道。
“张真人,不知你昔年可曾听闻过‘九阴真经’大名?”
见到张三丰也似是对这往事有所不知,徐子义只是微微一笑,接着便提起了九阴真经。
“自然是听闻过!”
话刚说到这儿,张三丰心中顿生明悟,不由道:“难道这九阳真经与九阴真经来历有关?”
“不错!当年重阳真人技高一筹在华山论剑中夺得魁首后,途径嵩山,与一僧人斗酒取胜后,便借阅九阴真经一观,这位斗酒僧,认为九阴真经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不及阴阳互济之妙,于是投身少林,在四卷‘愣枷经’行缝中,以汉文写下了自己结合武道禅宗心得所创的,九阳真经、”
当着张三丰的面,徐子义缓缓说出了昔年这一段历史。
斗酒神僧不识黄裳所着梵文总纲,自然不明白九阴真经若是练至高深之处,也可达阴阳汇聚之道!
实则无论是九阴,还是九阳,它们练至最后都是殊途同归,难有高下之分!
听到徐子义所言,百年前竟然还有一位为儒为道为僧的奇人,张三丰也不禁心中大感唏嘘。
“徐教主愿将‘九阳真经’经文相赠,老道心感佩服!”
明白自己无形中又欠下这位徐教主的恩情,张三丰不由长叹一声。
以他如今的年龄,九阳神功固然巧妙,可对于他来说却未必有当初那么重要。
只因他一身武功早已自成一派,纵然没有九阳神全篇经文,也是无碍。
不过若是传给后人,日后倒也不失为武当留下一门可以镇教武学。
“张真人客气了,武学一途本就重在交流,若是大家都固步自封,又如何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对此,徐子义只是微微一笑道。
张三丰鉴貌辨色,自然能看出徐子义言语真诚,不似作伪,这一幕反而让张三丰大感好奇起来。
须知‘九阳神功’这般盖世奇功,就算少林也不能免俗,将其视为己有。
当年他亲自去少林与空闻方丈商谈,本意是想以武当九阳功来换取少林九阳功,可却最后还是被空闻婉拒。
连少林都不能免俗,执着于门户之见,可偏偏徐子义这位明教教主却是将如此神功视若敝履,竟当着他的面全然不加保留尽数说了出来。
哪怕张三丰百岁高龄,也不禁心中大感意外。
然而接下来与徐子义交谈愈久,张三丰心中更为惊讶,因为徐子义所学武功堪称一个博。
“九阳神功”已经算是武林中的旷世绝学之一了,可偏偏接下来徐子义又当着他面,接连说出两奇功。
一门名为“神照经”具有不可思议之力,竟能有断骨重铸起死回生之效!
而另一门血刀经,也是让张三丰大感开了眼界,吐蕃异域武学运劲心法,明显有异于中原,饶是他百岁高龄,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如此独特运劲法门。
见到徐子义如此不藏私,本就不执于门户之见张三丰便将自身武学与徐子义交流起来。
其中便有武当派独门轻功“梯云纵”,以及武当诸多武学,比如张三丰取武当九阳功之精华加以淬炼所创,比武当九阳功又更胜一筹的纯阳无极功。
以及武当派各路剑法绝学,只是这些比起徐子义用来交流的神照经与血刀经来说,仍是逊色一筹。
自感此前徐子义为武当解围,又为膝下爱徒治疗旧伤一事欠下了太多人情,于是张三丰稍作沉思后,便含笑道:“徐教主,贫道近年来创了一套拳术,叫做‘太极拳’,自觉和一般武学颇有不同之处。可如今尚缺一位高手来加以印证,不知徐教主可有兴趣?”
“既然是张真人相邀,晚辈又怎会拒绝!”
明白张真人此举之意,心中也早有此意的徐子义便含笑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