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石清夫妇看着玄素庄内多出一位穿澹绿衫子的明艳少女,自然是极其意外。
待到徐子义解释清楚了少女的身份与来历,说出她乃是丁不三的孙女后,石清夫妇不由微微变色。
只因在江湖之中,玄素双剑石清和闵柔在江湖中固然威名远播,可却远不及“一日不过三”的名头之盛,只因那丁不三早年实在杀人太多,后来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颇为不妥,因此这才立下规矩,一日之中杀人不得超过三名。
比起隐迹江湖近二十载的“摩天崖主”,如今江湖之中丁不三的名头自然是尤胜一筹!
而且令石清夫妇变色的原因,则与这丁家有关,只因这丁不三还有一个兄弟,号称“一日不过四”,与丁不三行事风格相似。
拜丁不三兄弟二人古怪风格所赐,因此他们兄弟二人便在江湖中博得一个名号“不三不四”,这其中便是暗指他们兄弟二人。
若是说谢烟客行事亦正亦邪,丁不三兄弟二人可以说是喜怒无常了,因此江湖中人无论何门何派都不愿意请罪与其结怨。
如今听闻徐子义居然扣下了丁不三的孙女,石清夫妇自然有所犹豫,他们夫妇或许不必畏惧丁不三兄弟二人,可须得担忧自家孩儿。
只是待到徐子义解释清楚后,他们夫妇二人这才明白。
原来徐子义所作所为全然是为了坚儿考虑,坚儿所修炼的古怪内功,他们夫妇二人自然是最为清楚。
一门内功居然分为阴脉与阳脉修炼,不说亘古未有,起码他们夫妇二人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听闻过如此离奇的功法!
正所谓过于离奇,他们夫妇二人也深知这门功法修炼功法是何等凶险,因而听到徐子义是为了坚儿练功考虑,他们夫妇自然不免陷入犹豫之。
……
数日后的玄素庄内,在那明媚阳光之下,徐子义坐在凉亭之中自顾品茶,而在他对面则是一身澹绿衫子的丁铛。
至于在凉亭之外,石破天正心无旁骛在阳光修炼着阳脉功法。
原本机灵可爱的丁铛,这时候却显得无精打采,看着傻坐在太阳下练功的石破天,不由叹起了气。
经过几日的相处,丁铛自然察觉了面前的石破天并非是与她相识的天哥,二人容貌虽然相似,可性情却是大为不一。
她印象里的天哥固然有些轻薄放荡,可却总能说出些令她脸红的情话,而眼前的好似呆木头一般的男子。
二人只是相处了不到一日,丁铛就对此倍感厌烦。
在这期间,她并非没有想过偷偷离去,只是身旁的青衫男子武功高的离谱。
他生擒了自己却不点穴道,任凭自己在这玄素庄里自由活动,看似给足了自己逃走的机会。
可一旦丁铛心中有了此念,却总会绝望发现自己无论向东向西都无法逃出对方的追捕,在这短短数日之间,丁铛已经不下尝试逃跑了十数次。
然而最后不仅未能成功逃出这玄素庄,反而迎来了那人的惩罚,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被对方直接化去,经此一遭,丁铛也便彻底蔫了下来,静静待在院子里甚至连一句埋怨的念头都不敢有。
就在丁铛看着太阳下那个呆子修炼许久快要昏昏欲睡时,忽然却听有人轻咳一声,原本快要睡着的丁铛却是拍的一声忽然起身,面前的茶杯直接被她推到,茶水溅得满裙都是。
“爷爷你终于来了!”
丁铛满是惊喜的双眸连忙下意识看向了四周,平日她可是最烦被人说教了,可今日见到那熟悉的人影,心中却莫名感到激动。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还知道叫我爷爷?”
“爷爷!”
似乎听出了老人语气中的不满,丁铛惊喜之余,双眸中不免多出了一丝委屈。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道:“不错,是你爷爷来啦。死丫头,你私会情郎,也就罢了,怎么还被人扣了下来?”
“不过你不用怕,爷爷既然来了,便替你做主!”
说话间功夫,众人视野中便多出一个陌生身影,早已察觉到了来人的身影,徐子义饶有兴趣看了过去。
只见这人须发皓然,眉花眼笑,看似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头儿,但普通人若与他目光一触,登时不由自主的机伶伶打个冷战,这人眼中射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凶狠之意,叫人一见之下,便浑身感到一阵寒意,几乎要冷到骨髓中去。
不过徐子义又岂非是等闲之辈,这老人眼中暗含的狠戾之色,还远不足让他神色有所变化。
丁不三与徐子义目光对视,二人只是目光微微对视,丁不三便察觉了面前这看似的青年人不容小视。
“便是尊驾留下了我那孙女吗?”
看出徐子义似是不凡,原本目中无人的丁不三这时候语气也变得谨慎了许多。
丁不三喜怒无常不假,可却并非是坐井观天之辈,他的名头在江湖上固然响亮,而这玄素庄黑白双剑的名头也是不弱!
尤其前一阵子,长乐帮贝海石率众来玄素庄铩羽而归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
丁不三当初听闻那贝海石与长乐帮一众高手皆是败在一个青年人手中时,他还为此嗤之以鼻,认为是江湖人见识浅薄,以讹传讹而已。
而眼下看来,那传闻倒是不似空穴来风!
“不错!”徐子义微微点头道。
“令孙女前些日子夜探玄素庄,想要带走我那好徒儿,于是我便将她扣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丁不三,徐子义继续缓缓说道。
“阁下不愿放人?”
丁不三眉头微皱道。
徐子义直接开门见山道:“听闻丁老爷子精通酿酒,其中那碧火玄冰酒最为有名,不知可否割爱?”
“碧火玄冰酒?”
听到这儿,丁不三不由眉毛一动,神色微变。
须知这“碧火玄冰酒”乃是他耗费各种奇珍药材配成的药酒,乃是专门留下来救命用的,就算是他耗费数十载光阴,也不过是酿成数坛酒而已。
而且他酿成这“碧火玄冰酒”素来隐秘,哪怕是亲兄弟丁不四他未从透漏,想及此处丁不三不由看向了自家的宝贝孙女。
见到丁不三忽然看向了自己,以丁铛的聪明又怎能想不出是自家爷爷怀疑道了自己,连忙解释道:“爷爷我什么都没说啊!”
见到丁铛的解释,丁不三眼中不由多出一丝疑惑,他这个孙女他还是了解的,平日里虽然有些任性,可却绝不敢开口骗他。
因此丁不三目光一转,再次落在了对面的青衫男子的身上,语气变冷道:“看来尊驾已经将我丁家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我这人从不占人便宜,你若愿意将碧火玄冰酒相赠,我便赠你一桩造化!”
徐子义全然不理会丁不三的语气变冷,直接开口道。
“哈哈哈,我丁不三纵横江湖多年,还从未遇到阁下这般狂妄自大之辈!”
丁不三闻言不由心头大怒,他为人行事本就全凭自身喜好,刚刚对待来人言辞谨慎,也算是平生破例了。
狂妄自大?
徐子义闻言,只是斜眼看了一下丁不三,便不再多言。
“好,好……我便来领教阁下高招!”
丁不三见此情形,不由被气得浑身发抖,怒到极点的他却是忽然冷笑起来。
须知他为人自恃甚高,能压下性子与来人平辈论交已算是极为难得了。
话音刚落,便见丁不三右手一抬,便使出一十八路擒拿手中的“鹤翔手”,他这一招看似出招果断,好似一出手就要致人于死地一般。
实则却暗含多种变化,丁不三人老事故早已看出了来人的不凡,他心中虽怒,可出手时却依旧有所留心。
他这一套十八路擒拿手乃是传自丁家绝学,共有十八路变化,变化多端,早已名传江湖。
见到丁不三探手抓来,徐子义只是轻笑一声,以他的眼力岂能看不出丁不三这一招出手看似凌厉,实则暗留余力。
丁不三为人的确为人要比那贝海石还要圆滑,他看似怒极,实则动手时却依旧是极为谨慎,难怪能纵横江湖数十载而未逢一败!
见到丁不三探掌抓来,徐子义坐在原地依旧不动。只是右手回转,反拿他肋下要害。
而丁不三却是忽然左肘横过,封住了他这一拿,右手同时便去抓他的肩头。
这一招变化可谓是极为精妙,哪怕是徐子义也不由轻咦一声,他行走诸天世界,见识过不少爪功精妙。
其中就有源自九阴真经的九阴神爪,以及小李飞刀中孙家的大力鹰爪,这两门爪功都各有所长。
只不过没想到这丁不三所使得擒拿手,倒也有可取之处,本以为这丁不三武功不过与那贝海头高上一线而已,如今看来倒是他小瞧了此人。
徐子义心中赞叹的同时,丁不三这一爪便已按在了他的肩头。
见到一招得手,丁不三不由眼露惊喜,只听来人的骨骼登时格格的响了好一阵,便似已尽数碎裂一般。
原来丁不三刚刚这一爪,其实已使了七成力道,本拟这一拍便将来人连肩带臂、骨骼尽数抓得粉碎,哪知手掌和他肩膀相触,立即便被震开,纵然他及时递加内力,仍然不免被震得脱手。
同时丁不三只感自己周身经脉内好似遭遇火炙一般,苦不堪言,饶是他修为深厚,受此反击,仍是不免身躯剧颤,面色涨红。
“你……”
连连向后退出七八步之久后,丁不三不由眼露惊疑之色。
他为人自恃甚高,本以为已经高看了眼前的青衫男子,可未想到对方修为居然如此之高……
那一缕侵袭入体的真气更是了不得,哪怕是运起家传的黑煞掌的阴毒柔力,一时仍是难以全然化解,只是稍稍减轻了经脉内好似火炙般的痛楚。
见到丁不三不到片刻间,便能开口说话,徐子义也不由眼露诧异道:“你这人修为倒是不弱,居然能抗下我嫁衣神功一缕真气!”
须知徐子义的嫁衣神功虽为大成,可由于其早前修炼过同脉功法的缘故,一缕真气便足以让寻常武者苦不堪言了。
而那丁不三居然能依靠自身内力,化解掉大半炙热之苦,倒是远远出乎于徐子义的意料。
本以为此方江湖除去孤悬海外的侠客岛外了,也只有白自在与谢烟客两人而已了,没想到被他小瞧的丁不三修为倒是不弱。
时值此刻,徐子义彻底提起了对于此方江湖的好奇。
丁不三与贝海石二人实则并未极弱,只是在徐子义手中显得不值一提而已!
以他们二人的武功,纵然是在大唐之中也有立足之地了。
比起佛魔两道的顶尖高手,他们二人自然是远远不如,可与阴葵派“银发艳魅”旦梅等人仍有一战之力。
“你若想接走你的孙女,就拿你所酿的碧火玄冰酒来换吧!”
看着惊疑不定的丁不三,徐子义也一改之前缓和的口吻,直接语气冷澹道。
丁不三闻言只是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丁铛身上。
“爷爷你没事吧?”
见到自家爷爷为了救你,居然受伤不轻,一向任性的丁铛不由花容失色,全身发颤道。
“我没事!”
丁不三干咳一声后,便强撑着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经此交手,明白自己远非来人对手后,丁不三也只得强压心中屈辱,从未低头求过人的他,这时候也少有自认不如。
丁不三便苦笑道:“你这小娃娃现在终于想起爷爷了。我跟你说,上得山多终遇虎,你总是不听,可惜爷爷少年时候也上过大当。要不然这世上怎会有你的爹爹,不然又怎会有你呢,没有你这小娃娃,你爷爷也不会有今日之劫!”
说道此处,丁不三又再次摇头起来,接着便看向了一旁的徐子义道:“还望阁下能够照看好我家孙女!”
话说道此处,丁不三便一拱手就此离去。
时值此刻,修炼许久的的石破天这才茫然睁开了双眼。
而与此同时刚刚离开玄素庄一里之外的丁不三却是忽然身形一颤,接着嘴角便渗出了大片血迹。
“好霸道的功法!”
丁不三扶着一旁的大树不由叹道。
他这个人极好面子,刚刚受了那人反震之力便尝试以家传武功化解,然而未想到那一缕真气过于霸道,哪怕是竭力运功也难以全然化解。
为此忍到如今已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