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驻扎之后,优卡尼亚就直接开始了对残骸的清理工作,根据约定,武器和盔甲也必须连同骷髅一起抵达娄吉安城,在看清任务量后,她也是瞬间就充满了压力。
一只无所事事的耳兔突然从空中向下滑行,但在贴近到一定高度时却又急转而上,平白带起一阵疾风。
听到耳兔低鸣的优卡尼亚擦去脸上将要滴落的汗水,随后伸手挡住太阳光,抬头向远处望去,那边的贝奥正在帮忙搬运汇聚清理过的残骸,明明看上去很重的盔甲也能单手抬起,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写满了轻松。
在贝奥摆好手上的残骸后,优卡尼亚也是努力在残骸林中跳起来,挥舞着手大声问道:“贝奥,可以开饭了吗?”
远处的贝奥一愣,随后挥手示意优卡尼亚过去。
当看到优卡尼亚充满期待地跑向自己时,对于她感人的工作效率,贝奥只能微微一笑,望着下面巨大的工作量,贝奥也大概知道自己晚上要加班了。
握紧手中的风笛,摸索着板琴,贝奥心中有股莫名的无力感,这些是他在军队边缘附近发现的,当时没有找到的吟游诗人最后却在这个地方发现了他的残骸,袭来的风声吹出悠扬的歌曲,“齐娜妲丽璐,伯尼克塔鲁,萨摩利达多苦拉撒…”
“你还会唱歌啊!”优卡尼亚毫不客气地从贝奥腰间取下水袋,然后在被带起的疾风中吨吨几口,随后在抚过的歌声中,优卡尼亚看向下面的军队,竖起的旗帜在飞扬,披风在呼呼作响,悲壮之中透露着去不掉的苍凉。
一曲作毕,贝奥笑着挠了挠优卡尼亚的脑袋,打断了对方沉思的眼神,再次轻松地说道:“吃饭了,下午的任务量还很大呢!”
优卡尼亚点点头,随后一脸认真地看向贝奥,指着对方收进怀中的风笛,“刚才那首歌的名字叫什么,还有这个,我能学吗?”
“优卡尼亚,做人不能太贪心哦!”贝奥亮出披风下的剑,笑道:“最起码,你已经答应过我了,得先学完剑。”
“剑吗?”看着贝奥,优卡尼亚想起了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脸色微红,“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追在你身后的!”
“说好了,不必非要追在我身后。”贝奥沿着军队指向远方,那是更广阔的天地,“优卡尼亚的脚步会从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出发,然后会一直一直前进,直到……直到连我都看不到的地方。这才是我对你期待,不必依赖我,总有一天,会有一道风带你前进的。”
顺着相同的方向望去,优卡尼亚第一次感觉到没有高山的地方是多么的广阔,整个人的身心再次被洗涤,“即便如此,你就我的风,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出大山,我也不会继续前进的。”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那就努力追赶我的脚步吧!”贝奥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回优卡尼亚,“吃饭去了!”
“嗯。”同时不忘补充,“别忘你答应过我的事哦!无论是剑,还是刚才的那首歌,我都要学会的!”
“如你所愿。”
次日清晨,当优卡尼亚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回想起了一个印象深刻的梦境。
在那个梦中,黑漆漆的士兵在她面前俯首,熟悉的旗帜连同上千柄宝剑被递到了她的身前,余晖并不璀璨,但没有高山可以阻挡,漫天的狂风中,她的影子接受了剑,而她赋予了剑。
一切正如梦境,条顿武士们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从她的影子中站起,从她的命令中接过自己的武器,听从她的意志,看向她的方向,追随她的脚步。
黑漆漆的盔甲下看不清士兵的模样,沉默而又死寂的气息遍布披风,但这份前进的意志让优卡尼亚为之动容,握紧利剑的力量让她为之依赖。
当亲手触摸上去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对方的信念,最深的沉默中透露着最强的忠诚。
优卡尼亚指着马车外的树木,脸上充满自信的笑容,“为我而拔剑吧!”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句废话,前进的武士犹如鬼魅,所有的执念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利刃上,轻飘飘的身影轻松划过自己的目标,随着漂浮的披风再次沉淀,收剑的武士回到了优卡尼亚的影子中。
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大树,优卡尼亚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确认不是梦境之后,也是急忙下车跑去查看,最后的期待随着通红的拳头而消散。
又重复尝试了数次之后,优卡尼亚不得不表示,好像确实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自己的心情也是随着武士的刀刃而一刀一刀地被砍入了谷底。
这时,看戏的贝奥走了出来,“你的眼光还是太低了,优卡尼亚,抬头看。”
见到贝奥,特别是对方扶着剑柄的手,优卡尼亚的第一时间是感到害怕,像一个偷东西的小偷被现场抓播了一样,急忙解释:“其实,其实,我……这些都是我之前的后遗症!嗯,对,后遗症!我没有什么害你想法,也不是说想要不好的想法,我……我就是,就是……”
贝奥笑着走来,张开双手示意,“我不是不信任你,优卡尼亚,我的意思是,让你抬头看看上面。”
紧张的优卡尼亚不为所动,看着贝奥的笑容,整个人心中反而有股莫名的警惕,看着向自己伸来的手,蠢蠢欲动的影子在诉说着生命的渴望。
当对方的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庞时,巨大的压力伴随着手掌的温度一触即发,数道黑影瞬间从自己身后的影子中飞出,漆黑的刀光直至贝奥。
但是,看着对方的笑容,优卡尼亚的心中却突然有些空荡荡的,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好像再次经历了当时那场灾难,失落的嘴角紧随着利刃开口,瘦小的身影奋力前扑,“不要!”
下一秒,一阵天翻地覆的视角切换后,当再次意识到的时候,优卡尼亚整个人已经被贝奥提着脑袋轻放到了地上,数道被踢飞的黑影也开始消散。
擦去对方脸上的泪水后,贝奥轻声开玩笑:“优卡尼亚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吗!差一点就能让我拔剑了。”
沉默的优卡尼亚没有说话,低着脑袋一把拥入贝奥怀中,恰好此刻,枯萎的树叶随风而落,已经死去的老树下,两人同时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