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按照费涛建议,全军有序撤离,带走了所有粮草辎重,只留下何魁等人。
石城回到锦州后,立即安排夹击之策。自己统领两万兵卒倚靠锦州正面迎击叛军,袁秉率骑兵三千先行向北远离城郭四十里,在山林间埋伏,抓准时机,突袭叛军侧翼。
却说河西堡士卒在留守城池三天后,终于等来孙琛的进攻。何魁率领士兵象征性地射出几箭,就对着身先士卒的王凝大呼投降。王凝倒是没有鲁莽,暂时停止进攻,派人禀报孙琛。孙琛果然来到阵前,看到城楼的阵势和前几日大有不同,正在疑惑,孙琛大呼:“石大将军何在?孙琛有话要说。”何魁探出身子高呼:“大将军已经返回锦州,城内长官只有小人一人,城中唯有老弱残兵,若将军答应款待我等,我等立即献城投降。”
王凝低声对孙琛道:“恐是汉军有诈?我看休问长短,发起进攻,果如所言,我军也是一明一暗,此堡也唾手可得。”孙琛摇摇头,高呼:“尔等真有诚意,本将军定会宽待,本将军姑且退兵三百步,给你等一炷香的时间,你带着城内士兵出来。”“何魁领命,将军尽管放心,切勿食言。”孙琛听完,示意王凝,王凝招呼军队后退了三百步。
不一时,城门打开,何魁一瘸一拐地走在第一个,身后跟着的全是老弱伤残的士兵,孙琛先令王凝率兵数千先行入城探查情况。等王凝进城后,孙琛问到:“前几日激战,汉军可非今日场景,今日何故如此颓废。”“不敢隐瞒将军,我等皆是被朝廷所抛弃,如今大军粮草不继,本当全军撤离,可毕竟将军大兵在后,需要阻截将军,石城也不得不再次收拢剩余兵马退守锦州,而全军视我等为无用之人,徒费钱粮,我只是军中文士,也被抛弃,将我等空留在此,目前城内已经没有一粒粮食,我等不如早降将军,将军替天行道,定能厚待。”
“如今锦州有多少兵马?”“禀将军,大军主力早已回返,目前辽西逗留士卒不过万人,并且士气低迷,不然石城怎会亲自坐镇殿后?”孙琛大喜,这一桩桩事件,再一次刺激自己,并且不断的情报已经证明,汉军后路已断,全军军心不稳。
恰在此时,又听见轰隆一声,城内无缘冒出一个土坑,地道内的士卒陆续攀爬到地面。何魁佯装惊惧道:“将军有如此奇兵?若何魁投降迟了一步,岂非葬送全城弟兄的性命。”何魁抬头望着孙琛,孙琛骄傲地笑着。
又过了一会,王凝从城内出来,高呼道:“将军,城内无异常,大军可以放心进入。”孙琛这才下令全军进入河西堡。孙琛大大嘉奖了何魁,并且对部下道:“今日何魁归降,实时弃暗投明之举,汉庭早已腐朽不堪,孙琛便是在替天行道!何魁等众虽是老弱,却和我等境遇相同,我军上下不得轻怠。”说完,加封何魁为河西安抚使,依旧率部留守河西堡。
何魁拜服:“将军大恩,何魁难以回报。将军才德已经远迈汉帝,何故还续用汉廷封号,亏待自己?何不顺天应人,建国称帝以招天下豪杰呢。”孙琛一愣,心中甚喜,叛乱边廷就是为了称王称霸,可自己虽然起兵已久,却一直沿用汉廷所赐辽东太守,孚威将军的名号,竟然就忘了最直接的称王称帝!哎呀,今日何魁归降,莫非上天赐予的天命,冥冥之中是就要此人点醒自己?王凝也惊了,不过是懊悔,自己跟随将军那么久,将军待自己如同兄弟,竟然到现在没有过类似进言。
何魁在孙琛心目中信任值飙增。竟然一把拉住何魁的手,正要说一番相见恨晚之语,却又猛然一想:“石城尚在不远,自己不能太飘。”于是慨然说道:“本将军早有此意,不过功名未建,难得天下豪杰支持,我意攻取锦州,击破石城,就在锦州称帝,足下以为如何?”“哎呀!将军深谋远虑,何魁愈加敬佩,如今的锦州兵不过万人,粮草不过数日,将军要想夺取,如同探囊取物。只是将军需要谨慎,石城毕竟百战之将,若其知晓我等投降,必然加强戒备,兵贵神速,将军应当趁汉军不备,发大军袭击,锦州旦日可破!”
孙琛大喜,吩咐部将:“今日杀牛宰羊,犒劳全军,明日清晨全军进发锦州!”在酒宴之上,孙琛酒醉靠坐何魁道:“今日得遇先生,相见恨晚!先生不知,辽东苦寒之地,能识文断字者已经少之又少,有先生这般见识者凤毛麟角,尽是一帮粗野之人,难成大器,哪里有什么智谋大略。石大将军有你这等贤良不用,真是可惜!此后有先生相助,孙琛都要轻松许多,大业若成,孙琛定然与你共享富贵,决不食言。”“将军过誉,何魁只是残疾之躯,白面书生。”“先生哪里话,有我在,何人敢笑先生?先生身体不便,就坐守河西堡,待我攻入锦州,再请先生入城,到时建国称帝当拜为相国。”何魁趁势拜服:“拜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部将,如王凝等,见到何魁跪拜,有高呼万岁,带着一班醉将,起身朝向孙琛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很好的满足孙琛的虚荣心。孙琛佯装推迟:“还未称帝,怎能言万岁之语?待我得了江山,定和诸公安享太平。”众将再次拜谢。今夜全城上下,大肆狂欢,好不快活。
次日一早,孙琛率领大军直扑锦州,留下何魁所部依旧防守河西堡以示信任。一路上,孙琛明显有些飘飘然,手下士卒明显昨日欢乐过度,毫无紧张之意。结果急行五十里,眼见夕阳西下,王凝询问孙琛道:“大军急行数十里,若直接兵临锦州,则士卒疲惫,功成不利,不如暂且就地安营,明日在继续前行。”孙琛沉思一会,答应王凝建议,下令就地寻找安营之地。结果一名小校禀告道:“不远处有汉军空营一座。”孙琛下令入驻空营。
这座营寨的规模就要比辽河西岸的营寨大许多,孙琛粗略巡视一遍,目视军灶数量超过半数,看来之前汉军留下不少,如今大量人马弃寨回援,决胜锦州,击破石城,登基建国就在眼前。孙琛下令:“全军速速造饭休息,备好器械,今夜安眠不得卸甲,待到三更集结,四更发兵,兵贵神速,要给锦州汉军猛烈一击。”
叛军上下一致奉命,立即行动起来。等到四更时,全军出发。
结果汉军这边早早派有斥候探查叛军情况,等到孙琛等入住空营时,石城已经获得消息,一面召集兵马,背城列阵,摆开阵势后安排就地休息,再派出大量斥候随时探查叛军动向,就等着孙琛到来;一面派出人马联系袁秉预备袭击孙琛侧翼。
就这样,孙琛带着部队行走了十数里,石城就已经得知叛军出动的消息,马上擂鼓备战,汉军瞬间抖擞精神,准备迎敌。
约过了一个时辰,叛军的身影终于浮现在汉军眼中,没错,叛军主力就在眼前,为首的就是王凝率领的先头骑兵部队。
王凝见到汉军列阵,竟然没有止步,对左右说道:“随我出战,打破汉军阵型!”下令一鼓作气打穿汉军阵型。石城舞动将旗:“射!”汉军阵中瞬间万箭齐发,王凝左右士兵倒下不少,直到王凝也被射中左臂,王凝捂住伤口才下令后退。
石城见王凝后退,立即下令士卒继续前进,费涛率阵中一千骑兵先行追击王凝,看到孙琛后立马接战,不能留有孙琛思索的时间。
孙琛这边正在紧跟着王凝前锋的脚步往前冲,突然就看到后撤的先头部队,孙琛连忙喝止询问,士兵回答汉军已列阵等待,乱箭齐放部队多有伤亡。可深入询问汉军将领是谁,汉军数量多少,这些士兵含糊不能回答,孙琛大怒,一面停止进军,一面止住退兵,等待王凝消息。
终于看到王凝带箭而归,王凝见到孙琛,连忙高呼道:“汉军已有所准备,将军暂且退兵。”话音未落,起身后就传来费涛的声音:“天汉忠义中郎将费涛在此,孙琛小儿速速下马受缚。”孙琛看着眼前数量有限的汉军骑兵,以为汉军数量不过如此,于是骂了一声王凝:“大军行到此处,岂有不战自溃的道理?对面不过千百人,何来惧之?”于是下令全军反击。王凝忍痛拔了箭头,调转马头,挥舞战刀:“决战便在此处!”叛军纷纷憋足力气,扑向费涛所领的兵马,整个战场瞬间骚乱起来。
叛军毕竟人多势众,费涛领着骑兵左突右闯,不少士卒因战马被叛军砍杀,纷纷倒地,还没起身便被乱刀战成肉泥。费涛连忙招呼士兵撤退,先行闯出重围的士兵只有三四百人,明显还有不少人马还在厮杀,费涛一狠心:“全军跟紧脚步,我等将兄弟们一同就出来!”于是再次冲入敌阵,费涛眼看着孙琛指挥兵马,便虚张声势杀向孙琛,射出一箭从孙琛眼前掠过,惊得孙琛一身冷汗,叛军连忙围拢起来保护孙琛,其余汉兵迅速配合乘叛军注意力有所变换时将存活的士兵救出,约有六七百人。
费涛等且战且退,王凝率兵死死咬住不放。就在这时,鼓声振天,石城率领的汉军主力已经抵达战场,奉石城将令参与作战,支援费涛等众。孙琛丝毫不惧,在漫天尘土中隐约地望着石城的声影,对王凝道:“此定时汉军留在辽东所存兵马,今日好杀,一战擒拿石城!”王凝令人擂鼓,叛军没有撤退,依旧猛烈发起反击,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战场漫天飞沙,两军交战已经焦灼,胜负难料。
就在此时,袁秉所部抵达叛军侧翼,一鼓作气将叛军阵型打乱,叛军终于抵挡不住,开始有步卒溃逃,此时的王凝左臂无法动弹,经过激战也是满身血色,看着兵士渐渐散乱,只得找到孙琛:“此战失利,当乘时机未晚迅速收兵撤退,臣愿领死士殿后,将军速速撤离。”孙琛不从:“你已伤残,不能久战,应当你先撤离,我来殿后,石城见我尚在,必不追赶尔等,那时我再寻机逃离。”“将军不可轻率,还是先行为好,如今局势危机,不可拖延,速速离去!”孙琛这才点头:“兵分两部,全军撤退!”
孙琛身边的亲兵开始鸣金,王凝则擂鼓,这番操作石城都迷糊了。很快就发现王凝率兵朝自己伞盖冲杀过来。石城亲自带兵迎击,周围汉军为保护石城纷纷聚拢共同攻击王凝,孙琛得以率兵马脱战向东撤退。可王凝纵然勇烈,又能抵挡什么呢?王凝所部逐渐淹没于战场,王凝无法突围见大势已去,拔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