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数十骑出城,朝西北方向驰去,烟尘滚滚,遮云蔽日。
“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越州。若诸位有兴致,可在城内歇息一晚,明日到城西南著名兰渚山一游!”
众人赶了两三个时辰路,停在路边数株大榕树下暂作休憩时,司马昶提议道。
“可是那天下第一书圣王右军书写《兰亭序》之处?”
姬无睿好奇问道。
“没错,该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
司马昶怡然笑道。
“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前方岔路一名中年妇人鬓发散乱,狂奔而来,路上几次踉跄欲跌。
数名府卫急忙掠去,搀扶住那妇人带回众人身前。
“大老爷救命,强盗,强盗,村里进强盗……”
那妇人粗布麻衣,惊慌失色道。
“村子在哪?快带我们去!”
司马昶急道。
在妇人的带领下,众人沿着岔道疾驰,不一会果然见前方一山脚平原处,有至少三四十座房子聚拢在一处。
众人驰至村前,翻身下马。
入村道口,有一门楼斜歪破旧牌匾,书有“柳家镇”三字。
大家改为手执缰绳,缓步进村。
奇怪的是,村内大多房屋已经残旧破落,屋外藤草丛生,周围阒无动静。
“怎么看着像个荒废村庄?”姬无睿嘀咕道。
“停,众府卫,列阵!”前面的樊战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大喊一声道。
那妇人脸色一变,左推右挡,身法敏捷,迅速脱离人群,跃上旁边屋顶。
“算你们精明,避过陷阱,不过也已经晚了!”
那妇人说完取出一竹哨,发出几声尖锐哨响。
四周房屋,纷纷涌出大量人手,转瞬已将王祈安等人团团围住。
王祈安粗略一看,这些人起码有两三百之众,头绑红巾,掣刀拿剑,气势汹汹。
此时,一名浓眉大目的高壮大汉排众而出。
此人左手执盾,右手提刀,步法稳重,走来颇有气势。
他望向王祈安数人,眼中讶色一闪而过。
“我等只求财,不想杀人,你们留下马匹财物,就可安然离开!”
原来是盯上他们这几十匹马的土匪山贼。
混战年代,马匹稀缺,暗市价格高居不下,一匹马少则一两千,多则数千。
王祈安一行五六十匹马,加上身上财物,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王祈安冷然道:
“东越王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这里怎会有一座荒村?村民可是被尔等杀害?”
“贼娃子胡说什么!我等岂是滥杀无辜之辈,这荒村早就存在,今日不过借来一用而已!”
浓眉大汉身后闪出一手持长柄弧形弯刀青年,怒声呵斥道。
王祈安颜色稍霁,看来这些人倒非草菅人命的凶匪。
“你们拦人劫财,莫非还有理了?”
这些盗贼出现,可以说令司马昶这半个东道主颜面大失,不由怒喝一声。
王祈安见这带头浓眉大汉不像凶人,不欲双方冲突,多伤性命,不由向他高声道:
“你可是众人首领?可有胆量与我单打独斗一场?若三招之内,不分胜负,这里的马匹财物就都归你了!”
手下之人见王祈安如此轻视自己老大,不由纷纷起哄大骂。
反倒那浓眉汉子表情平静,只是双目圆瞪,灼灼盯着王祈安。
“全部住口!”只听他大喝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他跨前数步,沉声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不欲占人便宜,阁下不须有招数限制,若我败了,将分毫不取,奉送各位离开。”
那执长柄弯刀青年见王祈安一副高手风范,本欲上前劝止,却被浓眉大汉摆手阻止。
此人虽为山匪,却不失光明磊落,王祈安眼中不由露出赞赏之色。
群战变成俩人决斗,众人让出空阔场地。
浓眉大汉左盾挡前,右刀掩后,摆出严阵以待之势。
王祈安微微一笑,银枪斜摆。
浓眉大汉只觉眼前气温骤升,炙热如大漠烤日,令人口干舌燥,目眩头晕。
他大吃一惊,知道是王祈安发出的气劲影响,急忙抱神守一,运功抵抗。
紧接着大喝一声,手中盾牌盘旋向王祈安飞去,人则俯身下蹲,双脚一蹬,弹射而去,刀光破空,急削王祈安下身。
此人武功倒也有独到之处。
王祈安伸手轻按袭来的盾牌,借势一翻,已落往浓眉大汉身后。
浓眉大汉没想到自己蓄满内劲的盾牌在对方掌下,如若玩物。
自己一招扑空,大惊回防。
王祈安身手之惊人,不仅对方众人震惊万分。
司马昶等也是十分诧异,数日之间,王祈安竟像换了个人,脱胎换骨,武功突飞猛进。
王祈安并未趁隙进攻,待浓眉大汉站稳阵脚,摆出守势后,他突然一枪刺出。
此招看似平常,浓眉大汉窥准攻势,举起左手盾牌阻挡。
王祈安银枪一触盾牌,银芒爆涨。
内劲如决堤狂涛,奔涌而出。
浓眉大汉如遭千斤巨轰,惨跌倒飞。
落地踉跄倒退十几丈,才勉力维持身形,不至于跌倒。
他举起右手,发现只剩下盾把。
一众观战之人全都瞠目结舌,为王祈安功力所惊。
浓眉大汉收起长刀,心悦诚服道:
“不用再打了,阁下武功在下甘拜下风,多谢手下留情!不知可否赐教高名大姓?”
王祈安淡淡道:
“在下王祈安。”
浓眉大汉肃然起敬道:
“阁下可是龙骧军少帅爷?”
这下轮到王祈安惊讶起来:
“你们到底是何人?又怎会听过我的名字?”
原来这些人竟是北周沂州营守兵,浓眉大汉叫罗一虎,乃军中都尉。
长柄弯刀青年叫罗冲,乃罗一虎手下副都尉,俩人是同乡。
他们因冲突杀了朝庭新派来的督军,逃了出来,辗转流落此地。
汴州杨瀚篡位,王崇渊父子率龙骧军护卫皇室遗脉杀出京城,此事自然已经传遍北周军营。
因此众人对王祈安之名并不陌生。
罗一虎道:
“那督军据说本是杨瀚一族远亲,嚣张跋扈。
也是运气不好,恰巧被他看见我三弟一对祖传玉镯,为了据为己有,竟污蔑他私通南吴,将他以军法斩首。”
他说着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