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高保勖的计划实施,王祈安就已等不及,匆匆离开了江陵。
因为虞黛青无意中透露了“无刃剑客”渡千秋近日曾在成都出现的消息,并且提到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俊俏少年。
毫无疑问,那两个俊俏少年该是女扮男装,大有可能正是当日在钱塘跟着他的两名妙龄少女。
王祈安虽不知渡千秋为何要去成都,但只要一想到其中一名女子极有可能是楚云夏,他就按耐不住,势必要找到此人。
为了节省时间,王祈安选择沿长江水路西进。
过秭归,抵巴郡,然后再沿着涪水到涪县后折往西南。
成都府,城周十数里,分城东太城和城西少城,太城是官府治所所在,少城则是商业和居民区。
成都曾是大夏的陪都,亦称南京,现则为西蜀的都城。
“扬一益二”,成都虽僻处西南,但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经济地位仅次扬州,可见其商业之繁盛。
由于蜀主孟昶宠妃花蕊夫人性爱芙蓉,在蜀宫后院遍植芙蓉花。
朝中群臣和民间百姓争先效仿,惹得满城皆开芙蓉花。
因此成都又被坊间称为“蓉城”。
王祈安进入成都时,夜暮已沉。
路边店铺灯火陆续亮起,街上车马仍穿梭如织。
“驾,驾……闪开,闪开……”
迎面数骑斥喝扬鞭,疾驰而来。
街中有几名拿着花灯的小孩,仍在追逐嬉闹,懵然不知。
快骑冲到近前,眼见已避之不及。
当路人察觉惊呼时,一道白影飘过。
马上骑士怒骂几声,迅速掠过。
令人惊奇的是,那几个小孩已避在路边,安然无恙。
刚刚的白影也消失不见。
“是大雪山的仙女,大雪山的仙女……”
王祈安听到街边有人欢呼,甚至有人拜倒在地。
他不禁哑然失笑。
虽不知大雪山在哪,但他自然不会以为那白影是什么仙女。
此人身法虽然极快,但他依然看清了是名穿着雪白衣衫、面蒙白纱的女子。
甫抵此地,就能见到如此人物,成都倒不可小觑。
王祈安溜目浏览四顾,走了几个街区,直到见到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才停下脚步。
芙蓉楼。
蓉城,果然还是离不开芙蓉二字。
王祈安找了个靠近街边的位置坐下。
“听说雪照宫又下山招募门徒了。
上次数百名候选人,也才挑中三个,这次不知又会轮到哪家幸运儿……”
“是啊,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一晃眼,六年又过了。”
两名佩剑青年男子,跨步踏入酒楼,口中侃侃而谈。
俩人服饰一青一蓝,用料均是上等绸缎,可见身份非富即贵。
步履轻盈,动作沉稳,身手看似也不弱。
王祈安瞥了俩人一眼,若有所思起来。
雪照宫?似乎曾在哪听过?
“看来信相寺有一番热闹可看了……郑兄当不会错过此等盛况吧……”
青袍男子笑道。
“廖兄若有意,咱们大可结伴前往。听说今年情况更盛,连剑阁的人也会到场,说不定雪照宫的两位宫主也会出现……”
这两人看起来身份地位不低,所知甚详。
几杯酒水下肚,俩人谈性更浓起来。
王祈安听了一阵,已大致厘清他们讨论之事。
雪照宫,位于成都西岭雪山之巅。
自立派以来,锄强扶弱,济世安民,在蜀地声名显赫,地位超然。
其门人虽少,但民间拥戴信徒众多。
现任大宫主白暮雪,二宫主白依雪,乃是一对亲生姐妹。
据传俩人风华绝代,武功高强。
白慕雪年龄不过三十有余,却已超越历代宫主,将雪照宫的神功“傲雪寒”练至第八重,离大成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白依雪内功虽不如其姐,但“踏雪无痕”身法和“落雪飞花指”却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雪照宫每隔六年,就会下山公开招募新的女弟子,百年来已成定律。
由于名声之盛,雪照宫每次选拔弟子,各地有望入选之人,都会趋之若鹜,蜂拥而至成都。
原本招徒纳弟只是雪照宫一家一派之事,但盛名之累,却惹得其他门派十分眼红。
于是暗中破坏者有,明争弟子者有,甚至因为挑选落选者而大打出手的门派,也大有人在。
弄得雪照宫后来不得不请出蜀地的武林泰斗,帮忙镇住这些不守规矩之人。
今年恰好又到了招募之年。
按这两人说法,七天后,雪照宫将在信相寺,对各地云集的候选人进行筛选。
之所以选择信相寺,不仅因为两派关系密切,更因为信相寺乃是成都佛门之尊,其他门派若想闹事,不得不顾虑这一点。
俩人所谈的是难得一遇的盛况,王祈安听得有趣,却意不在此。
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尽快找到渡千秋。
用完餐食,踏出酒楼,王祈安思绪起伏,漫无目的的走着。
“公子,善有善报,行行好,赏几个钱吧……”
王祈安回过神,见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拿着个缺了口的破碗,正咧着嘴向自己乞讨。
他忽然想到,姬无睿曾说过,叫花子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初到一地,若想打探消息,他们是最佳的选择。
王祈安心中一喜,将那人拉至一旁。
他先是朝其碗里放下一块碎银,接着又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在眼前晃了晃,笑道:
“你若能帮我找到一人,这袋银子就全都归你了。”
王祈安离开后,依约入住了“锦官客栈”。
第二日清晨,王祈安刚行功完毕,立感到有人向他房间靠近。
“王公子,您醒了吗?”
是昨晚那个自称刘老九的乞讨之人。
门无风自开。
“请进!”
王祈安坐在桌沿,望着刘老九带着另外一名鹑衣百结、履穿踵决的中年男子进来。
“王公子,这是我们裘老大。”
裘老大面容虽污秽不堪,但双目却异常明亮。
他手持一根四尺长竹棍,堆着笑脸,向王祈安迎来。
“屋顶的朋友,何不下来说话?”
王祈安含笑盯着裘老大,面不改色道。
裘老大笑容顿敛,双目闪过厉色,忽的挑起手中竹棍,迅如闪电,向王祈安胸口戳来。
“哗啦”一声,屋顶沙石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