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祈安二人刚奔出城门,身后五六丈高城墙随即轰然倒下。
若不是他们身法迅疾,恐怕已被压在石土之下。
轰轰轰倒塌声不止,尘土飞扬上,两人脚下不敢停留,直奔到两三里外的一处斜坡才缓下身形。
等他们回头时,泸川城已如一个被摔碎的泥土玩具,成为一片只剩土石的废墟。
张知地一脸沉重,摇头喟然道:
“片刻之间,城池尽毁。
唉,泸川山也坍塌过半,若真有龙脉藏此山内,对方的目的该已达到。
只可怜城内万千无辜百姓,还有我师兄一只手臂……”
张知躺在一侧平石处,虽面色灰白,但气息平稳,显然已救回一命。
王祈安望着夷为平地般的泸川城,淡淡道:
“兵凶战危,兴亡百姓皆苦。自古帝国千秋,无不用累累白骨叠成。”
不过一想到胡铁林等三人死状,王祈安忽的目光生寒,冷峻道:
“对慈凶恶残暴之徒,唯有以战止战,方可罢休。”
张知地蹲下身子,探了探张知手脉,又察看了一番其左臂伤口包扎处,然后将其背起,感激道:
“此次事态严重,贫道得立刻回龙虎山禀明师,兄台大恩不言谢,这就先行告辞!”
其口中师,该正是江湖五大奇人之一的道尊张季文。
王祈安闻此,神色肃然起来。
“此前撤走的两名火祆教女子,皆武功高强,道长路上须多加心。”
张知地走后,王祈安寻了一草木茂盛处,隐蔽起来,运功恢复精力。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传来嘈杂人声。
王祈安睁目起身。
只见前方山脚官道陆续涌来上百人,服饰各异,老少男女皆樱
他们神色慌张,三五成群,相互牵携、拖拽拉扯着匆匆奔走。
一部分人还频繁转首后顾,像怕什么东西追上来。
王祈安心中一讶,凝神在人群巡视一匝,转瞬疾驰而下。
因为他看见了领先而行的,正是那名叫罗艺全的参将及其十数名弓箭手属下。
在他们身后,是陶大勇背着柳云白。楚云夏和苏苑诗则扶着仍然一副娇弱的千西月。胡銮蛟神色严肃,紧跟一侧。再往后,就是侯大鱼和其岷江帮帮众。
“这是怎么回事?”
王祈安奔至人群前面,开口问道。
罗艺全一见王祈安,大喝一声,慌忙拔刀。
十数名蜀兵则齐刷刷拉弓搭箭。
“慢着……”
一股劲气从后奔滚而来,如有实质,挡在王祈安与罗艺全诸兵中间。
接着眼前大家一花,胡銮蛟抱着酒壶已站在王祈安身旁。
“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因为王祈安面目已变,罗艺全等人自然认不出来,还以为是拦路敌人。
三女这时也发现了王祈安,楚云夏发出一声惊呼,率先扑出了人群。
“祈安哥哥,你离开那么久,夏儿都快担心死了……”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王祈安疑惑问道。
胡銮蛟忿忿道:
“你们走后,江面不知从哪冒出了十几艘大船,将我们团团围住。
大家不明所以时,对方已用强弓劲弩向我们发起攻击。
临近的还跳上船来,杀伤了不少船客。
这些客货船大都是寻常船夫商旅,会武功者不多,自然难以抵抗。
大家只好变挡边撤,上岸后往泸川城赶来……”
罗艺全补充道:
“对方人数众多,而且个个身手矫健。
但令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无赶尽杀绝之意,好像只想把我们驱离江岸。否则现在能幸存到茨,恐不足一二十人。”
几人交谈之际,除了侯大鱼等岷江帮帮众和罗艺全带领的二三十名蜀兵,其余人见了化为废墟的泸川城,在震惊诧异后,议论嘀咕一阵,随后陆续四散离开。
王祈安接着向留下众人简扼端出泸川城塌陷的整盘险恶经过,听得大家心惊胆战,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之样。
片晌后,胡銮蛟才神色凝重道:
“老头子曾在西域青藏一带生活过五六年。
火祆教在西域已有百年根基,信徒众多,历代圣尊皆为称雄一方的绝顶高手。
据传新一代圣尊的紫瞳魔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而且还在暗中修炼明尊教的大明尊功。
火祆教和明尊教本就一脉同源,现在在新圣尊统摄下,极有可能合二为一,如此一来,将更增火祆教的威势。
至于……阴后伊秋水……此女倒是第一次听……”
罗艺全在一旁忧心忡忡续道:
“想不到胡都统他们竟会遇此惨变。公子的大鬼王,该是旧南诏国大祭司蒙舍龙,南诏被灭国时,正是此人以一举之力救出了陷入重围的南诏国王舜化贞。”
王祈安转过头,好奇问道:
“罗参将怎会如此肯定?”
罗艺全应道:
“当年圣上曾暗中派兵入滇,相助后来立国的大长和王。
当时领军主将正是廖将军,而末将恰好是先锋营的一名校尉。
正是因为此战有功,回来后才被擢升为参将。”
罗艺全陷入回忆神色,片刻后才缓缓续道:
“当日羊咀咩城一战,双方均死伤惨重。
南诏王宫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攻下王宫后,大长和王一怒之下,将南诏王族大大共五百余人集中在正殿大广场前全部诛杀。
即在刀剑即将砍向南诏王舜化贞的最后一刻,地忽然变色,周围瞬间漆黑如夜,人面难辨,接着地动山摇,风雷大作。
等一切恢复正常,大家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南诏王舜化贞及其两名亲随皆已不见踪影。
后来军中都传是南诏国大祭司蒙舍龙将他们救走的。据闻此人不是凡人,不仅能通鬼神呼风雨,而且擅长巫蛊之术,非人力能担”
见识过蒙舍龙操控邪灵的王祈安,深有体会道:
“若真是此君,其妖邪之法,着实非常可怕。如此来,蒙舍龙此举不仅仅是为了破坏蜀国孟氏一族龙脉。其摧城毁民之举,还挟带着南诏被灭国的报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