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明月高挂繁星点点,不同于白日的喧嚣,夜深了,小城的灯光像萤火,忽闪忽闪的越发昏暗,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入睡,整个城市笼罩在梦幻中,处于西南三省交界处的这座古老城市,现在睡熟了。
在市中心的公园里,蝉鸣声,蛙鸣声,此起彼伏,吵闹中透着宁静。
青年正在此处享受难得的宁静,夜空里厚重的云层中一点光亮显现,奇光划破了夜空,起初不是很明亮,颜色出奇的诡异,并不属于人们认知中的颜色,随着那团光刚进入眼帘,噪音闹耳,街面上的路灯全部炸灭,所到之处电力系统,电子设备全部瘫痪,旋即,随着落下那团光的体积逐渐变大,诡异的颜色也逐渐变的更加复杂和明亮,大地在其笼罩之下犹如白昼,随着孤星逐渐接近地面,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夜空,无数人从梦中惊醒,据传那夜祖国大地不少地方有人瞧见无源生水,枯木逢春等异像,打破了人们认知中木无本必枯,水无源必竭的自然规律。
“快看,流星!”
惊醒的人们目送那团光划过视野,像是受到攻击一般,那团光开始裂解,分裂成几块朝着不同的方向坠落,裂解的光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其中最大的一团光径直掉落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范围极大,地表发出强烈的震动,人们慌乱无比,唯恐灾难来临,有人祈祷平安,有人兴奋跳跃。
坠落的地点燃烧着熊熊大火,远远看去仿佛是灿烂的烟火,亮丽无比,大火中心处一点幽绿的颜色出现,不等火势消散,那团绿色缓缓的跳动着朝一具尸移动而去,触碰尸体后竟发出了孩童般清脆的笑声,那具尸没有被爆炸产生的碎屑撕裂,可也已经被高温炙的不成人样,这样一具黑炭般的死尸被绿光接触到后竟然重新焕发生机,毛发皆是完好无损,不只焦尸,就连周围的土地都如时光倒流一般回到爆炸之前的景象,无比神奇,与周围烧的焦黑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诡异变动停止,光芒大盛,嗖的一声,那人与绿光无影无踪消失不见,只留下孩童清脆的嬉笑声。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爆炸的声响穿透了城市,整座城市都受到余震的波及,人们再无睡意,胆子大的已经准备去爆炸地点一探究竟,人们呼朋喝友成群结队的前往,片刻,有关部门出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在这座小城里能用到的消防力量和警备力量并不多,根本拦不住乌泱泱的人群,尽管有心理准备,当来到爆炸地点的时候所有人还是被震惊。
“天灾……”
强烈的不安笼罩着人们,因为通讯莫名设备莫名损害,本来就不多的警务人员姗姗来迟,此时受好奇心驱使的围观人群已经达到难以控制的数量。
“全部驱逐出巨坑范围,任何人不得靠近。”
为首的警员赶到现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马上下达封锁命令。
“大家快离开,现在还不确定是否有危险,请大家快离开。”
即便如此好奇的人一茬接一茬的涌来,最早一批来围观的人中有人敏锐的发现,随着在巨坑周围呆的时间越久身体给出的反应越强烈,最开始只觉得身体暖暖的,更加靠近后近视患者发现视力恢复健康,已不在需要眼镜也能看清,有的人察觉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种明显的改变想不发现都难,大汉看着裹着纱布的手掌露出不解的神色,黝黑的皮肤和结实壮硕的身体表明他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小伤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犹豫片刻后三两下将纱布取下,大汉不可置信的反复检查完好如初的手掌。
“太神奇了,你有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吗?”
大汉对身前的同伴轻声说道。
“没有啊,怎么了?”
“你看,在工地上不小心伤到手掌,昨天才上的药,现在伤口居然好了!”
同伴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认为是深夜犯困迷迷瞪瞪出了幻觉,随即敷衍了两句。
“什么药效果这么好?回头给我推荐推荐。”
大汉沉默了,转而死死盯着巨坑,伤口是靠近巨坑以后才开始恢复的,平时喜爱超自然现象的他反应过来或许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存在于世间。
获得奇妙的感受不只是他,但凡体会到其中好处的人心里都暗自明白,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即使是戒严状态,乌泱泱的人群依然前仆后继的围了上来,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有目的性的探索,场面一度失控,为首几名警员拿着扩音喇叭极力宣扬大坑中存在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可无人在意。
“啪!啪!啪!”
枪声响起,警员无奈只好选择开枪,如果枪声也震慑不住人群他们也只好放弃等待新的救援力量支援。
冰冷的枪声胜过好心的劝诫,如警世名言,人群停下脚步选择离开,看热闹归看热闹,命才是重要的,待控制住人群,该区域立马被封锁也抓了少许始终不愿意离开巨坑的几人。
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想被讨论,茶余饭后的话题近一段时间是不会改变了,传言称天外来物的神秘面纱等待着被掀开。
“不明物体于昨夜3点左右落在本市,受其影响部分地区电力系统瘫痪,有关部门已经控制了现场,电力系统于今日将逐步恢复,请不要过度恐慌。”
听着收音机播放的事件,有一个人不太明白,他昨儿并没有看到什么爆炸的场景,别说看到了,听都没听到。
“难道是敌国来袭?我怎么就没发现。”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年轻人走进早餐店口中嚷嚷道。
“老三样来一套。”
在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年轻人闭目轻揉太阳穴,每每回忆昨夜时便头疼欲裂,如同喝酒断片,没有任何记忆,坐了片刻见一向热情的老板没动静,年轻人只好起身走到身后拍一下他的肩膀。
“还做不做生意?大清早就梦游。”
可能因为状态不佳眼睛迷糊,手碰到老板身体的一瞬间竟直接划过,因为惯性年轻人前倾的身体失去平衡径直穿过了老板的身体。
“怎么回事,幻觉?”
站稳后急忙转身紧盯老板,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和刚才一样叉着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台老旧的电视机。
“撞鬼了?”
早餐店老板一直是这副模样,白色短袖衬衫穿的发黄了也不舍得换,手里扇个不停的蒲扇全是眼儿,邋里邋遢的打扮一直没变过,街坊邻居曾多次向他强调个人卫生他也没改进,因为热情好客久而久之邻居们反而习惯了。
小年轻同时也确认了自己的情况,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刚才是怎么回事?”
收音机还在播放,门口有孩童嬉闹经过,用力拍了拍脸颊让头脑保持清醒,回想如同触摸空气一般轻轻划过的场景,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老板转头看向小年轻,笑呵呵的问道:“啥时候来的?想吃什么?还是老样子?”
说着面带笑容朝小年轻走了过来,听着老板标准的早餐三连问,年轻人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呼,真以为大白天撞鬼,身手不错啊,看来你平时打的太极拳也不全是花架子。”
就近的位置坐下,年轻人平复了心情后夸赞了老板的身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补充道:
“老规矩,一屉半。”
“张老头今儿来这么晚?昨儿个也去看巨坑了?哎呦,人忒多。”
“不是和我说话!”
年轻人急忙转头看向身后,老板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和辣油等调料放下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了天。
年轻人惊起,冷汗直流,后背湿了一片。
“怎么回事?我还没睡醒?”
此刻的年轻人已经无法淡定,拍了拍桌子大声喊道:
“是我,来屉包子!”
声音已经足够大了,连敲桌子带吼叫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察觉不到,可还是没人注意他,他呆住了,脸上逐渐浮现恐惧的神色,小小的早餐店里仿佛存在无形的力量将他隔绝在外,看着老板忙前忙后,年轻人好似只身处在另一个平行空间,急中生智用力的掐了掐大腿。
“有感觉,我还没死。”
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还活着。
“叶子那孩子今天怎么还不来,平日里早来了。”
老板看了看手表,有些担忧的望向不远处的胡同口。
张老头嘴里不停咀嚼包子倒显得不以为然。
“孩子嘛,肯定睡过头了。”
老板每天做的早餐分量并不多,地点偏僻没什么新客基本是老主顾光临,所以每天准备的量不会多出多少,年轻人那份早餐习惯性的留了下来,因为时间一到他便会准时出现,打开业起,从未少过一天。
“话说回来,那大坑你也看见了,上百人力挖也得挖几天吧,政府动作也快,现在还封锁着呢。”
年轻人一步步倒退出早餐店,此刻的画面诡异无比。
“你们别吓我。”
他试着去抓路人的胳膊,手再一次轻松划过,再试,又划过,脊背生凉,寒意涌上心头,年轻人再也无法压制害怕的情绪拔腿便跑。
“撞鬼!”
人会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因为恐惧本身就是未知的,明知道这种恐惧不合理,年轻人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腿脚。
因为居住的城区属于老城区,又属于山城,所以回家的方向总是曲折也不平整,小路很多巷子很深,里外一绕,陌生人铁定迷路,没什么人指路够呛能出去了。
早已熟悉的路程现在却感觉极其漫长,阴冷的气息布满小巷,双腿只觉得沉重,呼进体内的空气也变得冰冷无比,年轻人越跑越快,口中不停默默念着几句碎语,数日前曾有人告诉他如果遇事害怕便诚心默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能驱邪散恶保内心安宁,当时年轻人不以为然,还给一本正经的老神棍说了些时代变了,建议改行另谋生路的话语,老神棍也只是笑呵呵的说着不要你的钱,早晚会用到等话语,现在也算是救命稻草一根,既然想起来了嘴里也照着念了起来,说来也奇怪,口中不断重复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后脑袋异常清明,一早便伴随的头痛感消散了很多,体内冰冷的感觉也消散全无。
“小爷福大命大一身正气,什么邪祟敢来扰我?”
终是顺利回到了家中,湿透的衣物,滑稽的姿态,年轻人自嘲的摇了摇头。
咚咚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年轻人悬着的心彻底提到了嗓子眼,敲门的力道极大,年轻人心中萌生出些许紧张,其实这敲门声也是有讲究的,白天夜晚两不同,通常是敲三为一,有节奏的如此敲上两下,屋中有人的话必有回应,从玄学上讲,如果是半夜听到敲门声,无论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尽量不要开门,毕竟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主动半夜去找人说事,而且老一辈的人也说过,若是听到有不正常的敲门声,莫开,莫问,如果真的有急事找,大概会是非常着急的事情,同时也会伴随着呼喊声,只要辨别对方的声音,就可以确定安全否。
“谁?”
年轻人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个点街坊邻居都还在工作,通常无人来找,不巧的是此时右眼也不合适宜的跳动着。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真的有灾厄?”
“咚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持续响起,急切冰冷毫无分寸。
“谁啊?”
因为害怕所以欠缺底气,嗓音微颤。
无人回答,年轻人只好壮着胆子透过“猫眼”查看,昏暗的巷子里常年难有阳光照射阴暗潮湿,光线不足导致年轻人难以看清,似乎有道黑影在门前若隐若现的晃悠,空气中无法遮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耸了耸鼻尖,小年轻及时发现这一点后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仿佛知晓小年轻在通过“猫眼”查看,一只布满血丝的大眼忽然靠拢“猫眼”,血色大眼极其渗人,不断贴近想将小小的“猫眼”看穿。
“什么鬼!”
小年轻猛的向后退去,喉结跳动咽了咽口水,他确定那布满血丝的大眼不可能是人类或者某种动物的眼睛,因为体积太大了急忙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厨房跑去,那里刀具齐全也是屋里唯一可以防身的器具。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这一片唯一的流浪汉的声音,平日里最爱跟着他,毕竟心善的他不可能看着流浪汉饿肚子,时常会和邻里们救济他。
流浪汉依旧持续敲门,“是我,我看见你回来了。”
他内心动摇,确实是流浪汉的声音,语气,说话方式一模一样,若不是透过“猫眼”看到了那只诡异大眼他想都不想便会开门。
欣喜的是终于被注意到,惊心的是门对面那非人的存在。
“砰!”
不等年轻人拿稳刀具,厚重的防盗门被巨力击打深深凹陷变形,毛孩子的声音仍在呼喊着年轻人,只是逐渐夹带厚重的喘息声。
“砰!”
又是一下,门那端的喘息声变得急促,焦躁,诡异的大眼力大无比,接二连三的击打下门把手已经脱落,本就不大的铁门相信撑不了多久。
“你妈的!”
年轻人忍不住怒骂一声,果断拔腿选择退到二楼,铁门坚持不了多久,当下也只能如此。
才抬脚踏上楼梯,铁门轰然裂成两节碎屑飞溅,一时间血腥味伴随阴风灌满整个房间,此刻无暇看清那大眼是什么物种,脑袋空白汗毛炸起,不敢多想,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驱使着他迈动双腿。
“是我,我好饿,帮帮我。”
流浪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夹带着哭腔,绝望,无奈,嘶哑,听着像求助,实则更像是威胁。
“去你妈!真当小爷傻!”
年轻人破口大骂,那大眼寻着声响一头撞向年轻人所在的位置追了过来,极限的利用楼梯拐角避开了危险连滚带爬上了二楼,年轻人深知无力对抗,只剩最后的两间房间还能躲藏,可又能躲多久?忽地他想起了什么,一头扎进其中一间房拿起床头喝剩下的半瓶白酒,还未来得及转身血腥大眼已经追了上来。
年轻人这才看清了它的面目,黑影身姿比年轻人想象中更加巨大,一根类似触须的东西支撑着血色大眼四处张望,没有手脚,动作却出奇的快,已经将他堵在了二楼房间内。
“什么鬼东西!”
话语中有着因为害怕产生的颤音,手指颤抖着不断按压打火机开关试图点起火苗。
“咔。”
过于用力导致开关损坏,卡在了尴尬的位置。
“算你命大,小爷烧不死你,砸死你!”
无奈之下只能奋力将酒瓶砸向黑影,下一秒年轻人已经开始后悔做出这个举动,黑影蠕动,腥风席卷,一只粘连着鲜红血肉的骨爪极速抓来,大眼生物被激怒了。
“铛。”
骨爪正巧与手中的菜刀撞了个正着,菜刀脱手飞出,骨爪的攻击轨道因此偏离,重重的击中身后墙体,一击未见效,黑影收回了骨爪,大眼则紧贴着年轻人的面门来回扫视,粘稠液体不断滴落,年轻人微微颤颤步步后退,滋溜一声脚底打滑身躯歪斜重重摔落在地,大眼趁势缠绕将年轻人提了起来,黑影缓缓张开腥臭大口准备将年轻人活吞,年轻人大叫着呼救,没曾想缠绕的力道突然加大,顿时只觉呼吸困难。
“九……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绝望之际,年轻人呐喊出了最后的话语,不是佛祖保佑,不是上帝救我,是老神棍坚定神色下告知的十个字,眨眼间丝丝雷电散播,蓝色电流肆虐,雷光布满了不大的房间,已然成了电压极强的环境。
“你若三分修持,吾便七分感应,倘若十分修持,吾便照临人间。”
电光耀眼,雷声轰鸣,年轻人只觉身体轻盈无比,耳边才传来严肃的正气之音,年轻人就被放下,黑影似乎很害怕,扭动着身躯转身逃走,电光刺眼难以看清,隐约间瞧见一道虚影立于身前,长发飘动身姿挺拔,那诡异黑影被电光缠绕难以动弹,虚影并不在意怪物的情况,侧身看向叶子,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目光清冽,纯净无比,虚影整体若隐若现,像是铅笔勾勒出的简单轮廓,与年轻人对视一眼后虚影眉头微微皱起神色变得复杂,随后手掌轻轻捏动,屋内顿时电光大盛,一片凄惨的叫声中,诡异黑影被磨成一滩血水。
“为何会在此处?难道后世之中无人修道?”
电光虚影接连发问,又转而面对巨坑方向,带着疑惑踏出一步化为电光冲出了房间,留下错愕的年轻人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向南,有答案。”
严肃正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年轻这才反应过来,跑向窗口紧盯着虚影化作电光闪过天际。
“那个方向……是南边巨坑,爆炸点!”